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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得到了什麼赦免一樣,宋天暮很高興池明知沒有逼他很快給出回答,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他點了點頭。
「可以不要再那麼想了嗎,和我在一起就是犯賤什麼的。」
可以不這麼想嗎?宋天暮幾乎已經疲憊到不想思考了,好,那就不這麼想吧……
「我好睏。」宋天暮說:「想睡一會。」
池明知拉了窗簾,找了薄毯子給他蓋好。
雖然很困,但努力很久都沒睡著,宋天暮翻了個身,抱著枕頭說:「你這幾年一直在北京過年嗎?」
「嗯,一直在北京,今年本來想回去的,我爸帶我弟弟來北京看病,我幫忙找了熟人,最後在我這裡過的年。」
「什麼病?」
「免疫系統的病,住了一段時間院,前不久才回去。」
「治好了嗎?」
「暫時穩定了,後續應該還要再來。」
宋天暮想起了好幾年前池明知面對父母離婚的無動於衷,他不知道為什麼池明知會同意幫忙找熟人給弟弟看病,是他爸求他幫忙了嗎?
像是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似的,池明知說:「其實我本來不想管的,後來想到你,才覺得還是別做得那麼過了。」
「想到我什麼?」
「我總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後來想想,哪來那麼多理所應當呢?我爸之前對我還不錯,我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做得太過分。」
所以你現在覺得,我的存在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宋天暮被這個問題弄得昏昏沉沉,很快就睡了過去。
他夢到自己念高中的時候和池明知一起出去玩,兩個人蹲在路邊的招牌下等雨停,可雨一直在下,他和池明知就一直蹲在原地,把下巴壓在手臂上看著濕漉漉的路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被人輕輕推醒了,邢琳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弟,回家了。」
陸凱揚和池明知在她身邊站著,三個人一起低頭看他,好像來探望病人似的,陸凱揚問:「你做夢了?」
「沒有。」宋天暮起身,把毯子放在一邊下了床。
「那你撲騰什麼。」陸凱揚拉了他一把,看上去還有些沒醒酒,「你怎麼比我還能睡。」
池明知送他們到門口,臨走之前,宋天暮擔心池明知要對自己說什麼,好在池明知什麼都沒說。
再和池明知見面是在兩天之後,池明知來陸凱揚家看他,按理來說那個時候陸凱揚和邢琳應該都下班了,但是那天他們倆都加班,阿姨做好了飯,宋天暮沒時間吃,池明知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手忙腳亂地給陸珍餵奶。
陸珍捧著奶瓶,喝兩口就推開,看著宋天暮哭,宋天暮頭疼不已,他想把陸珍交給阿姨,一向和阿姨關係親密的陸珍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自己被送出去,哭得更厲害了。
池明知放下手裡的水果,快步走過來想幫宋天暮脫困,可很顯然,他也毫無這方面的經驗,好在陸珍對新鮮面孔比較感興趣,看到池明知,她很快就不哭了,而是好奇地盯著池明知的臉,還去抓池明知的領帶。
「給你抱一會吧。」宋天暮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給池明知。
陸珍安靜下來,也肯乖乖喝奶了。
「朋友送了點水果,我吃不完,順路給你們送來點。」池明知說。
「順路嗎?」宋天暮幾乎不過大腦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池明知笑著看他,「順路啊。」
「哦……」
好像和池明知吵了一架,把他多餘的力氣都掏空了,他已經不願意去琢磨那些有的沒的,池明知讓他不要再想犯賤這兩個字,他可以不去想,再回去不到半年就要畢業了,到時候肯定會很忙很累,還是留著精力去準備畢業作品吧。
他回到日本之後,池明知去見他的頻率提高到了半個月一次,每次大概能住兩三天,第一次去的時候,宋天暮已經恢復到之前高壓忙碌的狀態,家裡亂糟糟的,生物鐘也亂七八糟,他中午回來把鑰匙交給池明知,又趕回去上課,晚上再回家的時候家裡已經被收拾乾淨,飯菜還冒著熱氣。
那一刻他對池明知扭曲的恨意肉眼可見地減少了大半,甚至想真心實意地對池明知說謝謝,能給我做飯吃你可真是個大好人,放下書包,他二話不說坐在桌前開始吃飯,池明知坐在他對面看他狼吞虎咽,過了會兒嗤笑一聲,「我早就知道不該信你的話。」
「什麼話?」
「『反正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你還挺好意思說。」池明知給他倒了杯蔬果汁,「你冰箱裡堆那麼多菜全都爛了,買回來也不做,成天吃泡麵?」
「哪有時間做啊,還要刷碗,麻煩死了。」
「你的襪子怎麼那麼多單只的?」
「穿丟了吧。」宋天暮給自己夾了一大塊青椒炒蛋塞進嘴裡。
池明知搖搖頭,似乎是覺得很離譜,「襪子怎麼還能穿丟,你在外面脫襪子嗎?」
「我故意買的不一樣的襪子還不行嗎?」宋天暮說:「你再嘮叨我就不喜歡你了。」
他之前在家裡和陸珍說話說慣了,動不動就「再不喝奶就不喜歡你了」「再抓我耳朵就不喜歡你了」,陸凱揚還說他好像幼師,這會兒累得半死,說話有些不經大腦,對著池明知居然也是這套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