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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個賤字,他甚至懶得去想,池明知的存在就是一種提醒……那就這樣了嗎?等池明知覺得他們可以再度上床,就恢復到過去的關係?
他甚至覺得如果有一天自己被車撞死就好了,他不必面對別人的疑問和苛責,陸凱揚就算傷心也不會過於自責,至於池明知嗎?他覺得自己的存在對池明知來說也是一種束縛,自己死了池明知也會覺得自由吧。
第二學年的上學期在焦灼和忙碌中過去了,宋天暮的插畫設計作品被掛上了設計棟,也只有在類似的時刻他才會暫時減少一些對自己的厭惡,他沒有褻瀆他喜歡的東西。
放春假之前,池明知來見他,那幾天宋天暮除了去學校都沒出門,一直在家裡躺著補覺,他已經好久沒睡過懶覺了。
池明知給他收拾了房間,做了飯,整理了亂七八糟的作品和畫材,宋天暮中間爬起來幫忙整理了一次,可池明知看他實在是太困,叫他回去睡覺,宋天暮就又睡了過去。
晚上的時候,宋天暮被叫醒吃飯,廚房暖黃色燈光打在池明知身上,還有些迷糊的宋天暮居然看出了一些溫馨,那一刻他覺得要是失憶了也很好,從這一刻開始重新認識或者當陌生人……可惜過去的種種依然牢牢刻在他的大腦里,想忘都忘不掉。
池明知問他,要不要和自己回國過春假,宋天暮覺得回去看看陸凱揚他們也好,便和池明知一起回了國。
他知道陸凱揚會問自己為什麼又和池明知有了交集,可直到見到陸凱揚的那一刻他也沒想好怎麼回答。
也許是不想讓好不容易回國一次的弟弟心情不好,陸凱揚大發慈悲地沒有第一時間問出這個問題,也和池明知保持了表面的客氣,可宋天暮能看出來陸凱揚有些不高興,一回到家,陸凱揚就問宋天暮:「你怎麼會和他一起回來?」
「他去日本找我,問我想不想回國過暑假。」
「弟。」陸凱揚走到他身前,猶豫很久才說:「你們在一起過嗎?」
在一起過嗎?當然沒有,過去他只是池明知的炮友,現在他只是池明知不想放手的那個「重要的人」,在一起,最少也要說一句喜歡吧?他們算什麼在一起呢?
得到了否定回答的陸凱揚看上去鬆了一口氣,也許在他的心裡只要沒發生關係就一切好說,他熟練地給宋天暮換了新的四件套,從冰箱裡拿了自己做的水果冰棍,宋天暮覺得有些好笑,「你怎麼自己做冰棍吃?」
「這不是你嫂子喜歡嗎?人家嫌外面賣的太甜了。」
在陸凱揚家裡住著自然是很開心的,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自在,只是他的小孩緣未免太好了些,陸珍特別喜歡讓他抱著,搞得陸凱揚吃醋不已,還信誓旦旦地說肯定是宋天暮噴的香水陸珍很喜歡,可宋天暮說自己沒噴香水,陸凱揚只好說:「我閨女就是看你面生覺得新鮮。」
回去沒幾天,陸凱揚接到了池明知的電話,池明知說朋友送了些新鮮海產,請他們去家裡吃飯。
那天天氣非常熱,陸珍被留在家裡交給阿姨照顧,他們三個開車去了池明知家。
宋天暮發現池明知換了房子,這裡離公司很近。
席間氣氛還算和諧,陸凱揚和池明知有話聊,畢竟是這麼多年的朋友,邢琳也在網際網路公司工作,好像還和池明知的公司有業務交集,他們倆偶爾也會聊兩句,只有宋天暮無話可說,悶頭吃飯。
陸凱揚的酒量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行,他和池明知喝了差不多的量,池明知看上去沒事人一樣,他卻醉了,池明知怕陸凱揚路上不舒服,讓他去休息一會兒,晚點再走,於是宋天暮把陸凱揚扶到了床上,看他抱著邢琳的胳膊睡覺,突然覺得無比羨慕邢琳,能看透身邊人的心,難道不是一件值得羨慕的事情嗎?
池明知輕輕敲了敲門,問宋天暮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宋天暮說好,被池明知帶去了主臥。
宋天暮躺在床上,覺得外面樹葉子嘩啦嘩啦的聲音很吵,他問池明知:「你有耳塞嗎?我等會想睡一覺。」
池明知說:「有,中間那個抽屜。」
宋天暮爬起來拉開中間的抽屜,一不小心力氣大了點,把最上面的抽屜也帶出來一些,可還沒等他看清縫隙里的東西,池明知就快步走過來,把最上面的抽屜推回去,拿出耳塞遞給他。
宋天暮抬頭看他。
「想吃水果嗎?我去給你切點。」池明知若無其事地說。
宋天暮把手放在了最上面的抽屜把手上,池明知移開了目光。
抽屜被拉開,宋天暮看清裡面的東西之後愣住,居然是他之前撕掉的機票和合影。
池明知把抽屜推回去,宋天暮卻又把抽屜拉了出來,他拿起機票,不可置信地問池明知:「你留著這個幹什麼?」
「我覺得丟掉很可惜。」
「可惜?」宋天暮真的想笑出聲了,「你覺得這種東西丟了很可惜嗎?你為什麼覺得它可惜?」
「那你為什麼覺得它被撕碎了當垃圾扔了不可惜?」
「……因為我拿工作當藉口去找炮友給人家上,回來之後學人家談戀愛的人在機票上寫名字,畫愛心,就算是我去找過炮友那麼多次他也沒覺得見到我是一件很值得珍惜的事,所以我覺得自己很賤,我走之前想把這些東西扔了,好歹給自己留點臉面,沒什麼好可惜的,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