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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清河是這座南方城市變遷的見證者。矮樓被一棟一棟地推倒,高樓被一棟一棟地建起,清河大約也能夠理解,人總是往高處爬的。但有些不能理解的是,矮樓里,人們總是熱情地招呼;高樓里,人們卻總是漠然地相錯。後來,清河把這個變化歸結於環境改變人。再後來,他又有了新的認識,人在改變環境,環境也在改變人,在這相互的改變中,他們都被改變,並且心甘情願地接受改變了。
古時候,門第血緣是婚姻的門檻。好不容易迷信被打破了,戀愛自由了,當人們高呼愛情萬歲的時候,新的門檻又在不知不覺中出現了:金錢和地位。如果說前者是外在的強加,那麼後者則是自身所設定的標準,並且同樣地,成為大部分人的共識。
清河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這麼多想法。
只是有時候,會有些適應不了周圍如此之大的轉變。當她離開很久之後,他開始思考他和她之間的門檻是什麼,常常看見男孩子騎單車載著女孩子回家,甜蜜而讓人羨慕,他卻還沒有叩門,就吃了閉門羹。
母親漸漸開始抱怨起來:「你爸每天都在外面應酬,深更半夜也沒回來,真是讓人擔心死了!」清河還記得,母親曾對外婆說:「他很好啦,每天在外面努力賺錢,對家裡也很體貼……」時間一久,就變了。那一天清晨,他從外面晨跑回來,上了二樓,突然聽見三樓傳來一陣對白。
「清河他媽可真是好命喲,丈夫會賺錢,兒子也聽話,嘖嘖……」
「少來,我跟你說,這人哪,一有錢準會變,最近不是挺少看見他丈夫嗎?沒準已經在外面包養了三四個了!」
兩個女人邊說邊往樓下走,突然瞧見站在二樓的清河,臉色一紅,慌忙住口,匆匆經過他往下走。
清河佇立了片刻,只當做沒有聽見,吁了一口氣,繼續上樓,卻在四樓看見了正準備出去買菜的母親。
她看見汗流浹背的兒子,說:「趕緊回屋裡去沖乾淨,一身汗臭死了!」說是這樣說,身子卻沒有避開一點。清河點點頭,又說:「我中午想吃清蒸排骨。」母親笑著點了點頭。清河背對著母親悄悄地吁了口氣。回過頭,臉上還是那個好學生才有的清澈的微笑,他說:「那我先進去了。」
在母親做飯的時候,父親忽然沒有提前打任何招呼從公司回來了。一臉倦容,但看見兒子後,還是露出了溫和的笑意。清河背對窗外灑進來的溫軟陽光,沖他的父親輕輕一笑,像一片柔軟的羽毛,掃過他父親挺直了十多年的心臟。母親煮的飯不夠,於是又去下了些之前包好的餃子,笑意連連地招呼著兩父子,那一片明亮至讓人心生平靜的午陽停佇在母親的笑靨上,飯菜熱氣騰騰。
吃過飯,清河主動將碗筷收進廚房。
當他洗完碗筷,正準備走出廚房,突然聽見外面傳來父母交談的細碎聲音。
他偷偷探頭望去,父親扶著母親的肩膀,說:「這些天公司的事很忙,辛苦你了。」
母親笑著拍了拍父親的手,說:「老夫老妻了,說這些幹什麼!」
清河不禁暖暖地笑起來,笑著笑著,眼角流出不知是喜悅還是悲傷的淚水。
或者兩者都不是,只是他心裏面單純地想要落一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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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樂凱讀完劇本,感到一陣溫暖。
有個詞叫小確幸,蘇樂凱就感到了這樣的小確幸。
這個故事其實並不複雜,是一個非常溫暖的少年成長故事。
蘇樂凱心想,以自己的年紀,如果再過兩年,就演不了這樣的少年了吧。
風從窗外吹進來,清清涼涼的,他轉頭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進入山中,濃蔭如蓋,風涼如玉。
風將他手中的書翻動起來,一頁一頁翻過去,嘩啦嘩啦地響動。
蘇樂凱把平板壓在封面上,這時,屏幕已經黑了下去。
他靠在椅子上,遠眺漸漸西垂的夕陽,回頭看向楊柏樂,卻看見楊柏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第382章
曾任庭跟孫少英見完面,回到公寓中,剛一打開門進去,就看在小七趴在門口的地毯上打呼嚕。
聽到門響聲後,小七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
看到進來的人是曾任庭之後,才呼嚕一聲,又趴下去。
曾任庭蹲下身子,把小七抱起來,這些天養著,小七已經不像最開始那麼瘦了。
小七身上現在有些肉呼呼的,摸起來非常舒服,像個抱枕。
只不過,相比起之前小七非常喜歡黏著曾任庭,現在小七特別高冷,對曾任庭也愛理不理的。
曾任庭抱著小七走進客廳,笑著說:「小七,你怎麼感覺重了這麼多?」
小七兩隻眼睛瞪著他,被舉起來的兩隻手活像在做投降這個動作。
曾任庭對小七說:「你說,你蘇爸爸會不會喜歡我給他的那個劇本呢?」
小七呼嚕一聲。
曾任庭點了點小七的鼻子,卻沒有想到小七特別抗拒地往後縮,還打了個噴嚏。
這副小模樣倒讓曾任庭想起了蘇樂凱。
他走到沙發處坐下,揉著小七的小腦袋,說:「你蘇爸爸今天沒回來,想不想他啊?」
小七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曾任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