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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憶被他盯得沒法,拿出手機幫著刷了五十,「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啊,你刷這個也沒多大用處,我們刷的錢平台還拿走一半呢,他手上也拿不到多少。」
「這樣啊,」劉大雷惋惜道,「只是我們陰陽相隔,要不然我多少要教他點手藝,這麼好的苗子呢。」
他還沒惋惜完,門外又走進來個小鬼,正是之前偷錢被抓,現在留著幹活贖罪的小賭鬼。
兩個賭鬼一個叫阿六一個叫小錢,都是沒個正型畏畏縮縮的小鬼,劉大雷每天罵他們八百次。
這會兒見著阿六,順著剛才的惋惜勁兒,霎時都化作了煩躁,指著阿六就道:「倒灶玩意兒,老子一身手藝在這你們學得到一點嗎?真是浪費他媽給浪費開門,浪費到家了。」
季憶有些無語,他都不知道劉大雷這個半新不舊的鬼在接觸了手機以後到底都看了什麼緊跟網際網路的東西。可能是每次看視頻都開彈幕了?說話都逐漸跟上潮流了。
阿六被劉大雷罵得不敢還嘴,抱著一點柴火放到角落,麻溜跑了出去,省得在這裡被罵,動不動還吃個腦瓜崩,苦死了。
阿六和小錢兩個人活著的時候是爛賭鬼,死了也是死性不改,常常和一群遊手好閒的鬼湊在一起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還常說自己有個賭神夢想。他們本不是北山這塊地界葬的鬼,只是因為北山這塊地方陰間治安非常差,他們這些不干正事的鬼在這裡如魚得水,所以喜歡聚集於此。
從前他們也不太翻車,即便偶爾吃些苦頭,多半也是幾天的功夫。可沒想到這次被抓卻是難受得緊,不能手摸不到賭牌了,還要安安分分幹活。
阿六和小錢別提多懷念自由的鬼生,爛賭的快樂了。
因此他們決心不再忍受在這裡被打被罵,想要找機會逃走為上。
這會兒阿六從廚房出來,本正縮著頭,餘光瞥見李老頭和孫老頭正理完樓上的床單被褥下樓,他也只縮著腦袋站在邊上不言語。
外頭這會兒又有個平時和李老頭他們玩得好的老頭鬼探頭出來:「老李老孫,走了沒有,北山那邊的戲都演到一半啦,還不快去趕不上下半場了。」
今天北山那邊的民俗表演其中就有戲曲,李老頭和孫老頭都提前和季憶請了假,說好了這會兒要出去看的。
阿六不知這事,但看著李老頭和孫老頭跟著那鬼離開了,再回頭看廚房裡季憶和劉大雷還沒出來,老屋正廳里空蕩蕩的。
這若不是個逃跑的好時機,什麼是好時機?
阿六好歹講些意氣,因而偷偷摸去要叫上小錢。
而廚房裡面,季憶和劉大雷正對著一盆宰好的雞肉說話。
這雞是季憶白天去鎮上專門買的,小情侶點的其中一個菜是生炒雞,一會兒就要給他們做上。
劉大雷道:「這雞肉還算新鮮,一會兒給做了。」
季憶看著那鮮嫩的雞肉,想到生炒雞的味道,感覺肚子都有些餓了,「能不新鮮嗎,前面我買了拴在家裡還想跑呢,一會兒沒看住,就想找機會跑了。」
阿六和小錢剛好從樓上飄下來,經過廚房的時候正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恰好聽見季憶說的後半句話,兩鬼面面相覷,一起感覺後脊梁骨冒出一股冷氣來,渾身都僵硬了。
而後半掩著的廚房門又傳出劉大雷的聲音,「呵,你看它呆傻,那都是人前裝的,其實這東西自有一番鬼心思,我從前見得多了,稍一背過身去或者眼珠子不盯著,就容易出岔子。」
「也是,我前面就看它想跑了。」季憶摸摸那裝雞肉的盤子,想起自己下午栓雞的時候還被雞蹬了一腳。
劉大雷得意看著那盤雞肉:「想跑?一刀下去脖子血呼啦,我看它還有沒有命跑。」
門外的小六和小錢聽得雲山霧繞卻又越發覺得裡頭的人是在隔山打牛,拿話提點警告他們,兩個鬼雙腿麻木,聽見「一刀下去血呼啦」這話,已經抱在一起抖若篩糠。
而裡面的話還沒有停。
劉大雷看著雞又想到了雞的各種做法,他之前看視頻的時候還看見國外有一種火雞的做法。他是沒有見過也沒有吃過火雞的,但是烤雞他懂得。雖然視頻里做的那什麼火雞肉他看著就怪柴的,可是他還是有親自實踐的欲望。
為此劉大雷不免又催促季憶:「你到底什麼時候能給我買一個烤箱呢?那種上下火分開調整的,若是有烤箱,我一刀斬完還能多些趣味,上火一百八下火兩百二,慢烤幾個鐘頭,我看不得把骨頭渣子都烤酥了去。」
季憶聽見他提烤箱就窮人頭疼,敷衍道:「哎呀等賺錢再說啊。」
講到這個話題他就怕劉大雷喋喋不休,因此不想在廚房多呆了,選擇推門離開。
結果一推門季憶就看見門口小六和小錢臉色蒼白難看之極,不知是怎麼了。
季憶還在奇怪,小六和小錢已經搶在他開口之前一下撲倒在地,又半爬起來扒拉季憶的腿表忠心:「季老闆,我,我們以後一定認真幹活,絕對不起其他心思啊。」
「是,是啊,還請您饒我們一命!」
季憶:「???」
劉大雷聞聲從廚房探出個腦袋,手裡還拿著菜刀「幹嘛呢,幹嘛呢?」
小六和小錢目光在劉大雷拿著的菜刀上停留了一會兒,接著飛似的爬了起來,一個說:「我去再撿些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