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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沅沅這顛三倒四的本事真不錯,路琛一掃先前的煩悶,痛快了不少。
陸沅沅沒想等傭人來打掃廚房,將頭髮綁成了一個揪開始收拾狼藉,路琛沒閒著,在一旁幫忙,餐盤裡的意面被陸沅沅□□光,嘴上說怕長胖說味道一般,實則全部進了她的肚子。
伴隨水流聲,路琛開了口。
「初到米國時日子也沒那麼難熬,我那時長得瘦小,飯量卻很大,後來就漸漸吃不飽了。」
這段路疆也說過,他說路琛在國外過得並不好,他們是父母出意外後,路疆被留在國內,路琛被親戚帶到了米國,路琛更乖順長得白白嫩嫩也聽話,路疆那時十幾歲的年紀正是叛逆期,性子倔又要強,親戚自然不會帶他出去。
「我叔叔賭錢,連自己老婆都要賣了。」
人喪心病狂起來足以突破極限,陸沅沅能想得出來當時是個怎樣窘迫的困境,不免聯想起路疆成名前的經歷,他拼死拼活想出頭就是因為娛樂圈賺錢快,他應該是想照顧路琛的,只是他那時也孤立無援深陷囹圄。
「路琛,你,你身上那些傷疤是怎麼留下的?」陸沅沅洗好了餐盤,路琛自然而然的接過去擦乾,他輕描淡寫的解釋,「你問的是背後的疤痕還是前面的?」他好整以暇的想了想,面色沒有半點痛苦,好似這些問話與他無關,掀開的也不是他難堪的過往,「記起來了,背後的一道很長的細條疤痕是叔叔最後一次打的,其他燙傷留下的疤痕是希拉夫人第一次發病時留下的。」
終於,他提起了希拉夫人。
陸沅沅手抖了抖,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我叔叔把我賣給了希拉夫人,她是貴族遺孀,三十歲守寡,名下資產數不勝數,我當時還不了解這個假意溫柔的女人有多恐怖,她買了不止我一個小孩,她有一座莊園專門養著這群孩子。」
「養孩子?」
「世人都以為她是大慈善家,其實每個月圓之夜她都會抓走兩個小孩。」
「她做什麼?」
「不知道。」路琛停下來,深呼吸幾下,「長大了才知道她做了什麼,」他轉過身,夜色鑽進他的眸,貪了涼意,連溫柔都險些打敗,「伊莉莎白三世,這是我們對她的稱呼,傳說伊莉莎白女伯爵靠吸食女孩的血保持青春不老的容顏,在我們心裡,她就是吸血的女伯爵。」
忽而夜風推開關緊的門窗,窗簾紛飛上揚,陸沅沅有被嚇到,下一瞬間便被路琛擁入懷裡,「別怕,我在這。」
「路琛。」
你當時會害怕嗎?誰來保護你,誰會把你擁入懷?
「你想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嗎?」路琛摩挲著她的發,恍然拉開不堪的一幕,月圓之夜,他曾是希拉夫人的幫凶,她挑選最聽話最好看的小男孩,培養他們成為業界精英,用最好的資源去幫她打天下,而那些小女孩的鮮血進了她的喉,她效仿古人用鮮血維持她的容顏,她,該死!
可最該死的也有他們這些幫凶。
「希拉夫人身邊包括我有六名孩童,我們接受最高端的教育,成為人上人,我們就是希拉夫人的養子。」
養子並無血緣關係,她站在財富權勢的金字塔尖,將人倫道德踩在腳下,她貪戀年輕男孩的肉丨體,日日在慾海里沉浮,唯獨沒碰過路琛。
她曾用路疆做要挾。
路琛嗤之以鼻,「希拉夫人你或許忘了我答應你做養子的條件,那時你就斬斷了我與他的聯繫,路疆以為我還在叔叔身邊生活,如果你敢讓他不好過,我會讓你花在我身上的心血付之東流。」付之東流還包括,死亡。
他有信心希拉夫人會動搖,因為他知道自己像極了希拉夫人過去的愛人,她在結婚前真正愛過的異國男人,他們有一雙極其相似的眼,希拉夫人不捨得動他,但也有心給予他最好的東西。
希拉夫人和其他男孩子歡愉,最愛把他叫到身邊,起初路琛會幹嘔犯噁心想逃,希拉夫人會大聲呵斥他,不准他離開。再往後,就麻木了。
路琛成了希拉夫人最寵愛的孩子,哪怕背地裡名聲受損,流言四起。
除了希拉夫人,沒人看得起他,那又有什麼關係,他長大了翅膀就硬了,意味著他可以飛了。
與大多數人一樣,他們早已認定路琛與希拉夫人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不倫,應該受世人唾罵,他不在乎,因為那不是真的,但陸沅沅此時就是那大多數人里的其中一個,她回抱住他,深刻的擁抱印進了骨子裡,她輕撫上他的背,路琛感覺自己背後的傷疤在發燙。
「你別怕。」陸沅沅反過來安慰他,如她說言,溫柔是世間最大的殺器,他便如此這般一下又一下淪陷進她的眼眸。
頭偏了角度,仿如看到她眼角的淚光,值得了路琛,她有一瞬間的遺憾是為你,夠了嗎?不夠的,人就是這麼貪心,當初想要遠離時念著再見她一面就好,真到了港城,他躲在另一處看她和晉熙恩愛,自己也曾心如刀絞,起了貪念想要將她占為己有。等她與自己拿著協議結婚,他心滿意足的簽下姓名,卻又開始幻想,如果這份婚約是真的,他們永遠不分開,她能愛上他該有多好?
便是欲望浮生,就怕南柯一夢,他迫使自己清醒,怎麼都擋不住要接近她的念頭,「沅沅。」少年的一眼萬年,心動的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