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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其他人,陸沅沅也沒想放過,眼皮稍抬,視線往他們身上挨個掃過去,正要開口,晉熙已經走到她身側,他比陸沅沅要凶多了,恨不能將他們千刀萬剮,陸沅沅笑道:「也不知是誰讓你們進來的,進來就進來,還在這亂叫,吵死了。」
話是笑著說的,恍惚間還以為她在說什麼開心的事,仔細聽著味道就很不對了,處處針對幾大家族,讓人不得不頭皮發緊。
她不是不想跟他們計較,只是不想在路琛的葬禮上發脾氣,她希望路琛能感受到她的溫柔,最後的溫柔。
她不處理這些事,自有人會處理。
陸沅沅不願意再沾染上些亂七八糟的情緒,返回原來的地方,晉熙再次跟上她,並在一旁輕聲解釋,「參加葬禮的名額是我與霍叔訂的,主要責任人是我,沅沅,我知道怎麼解決那些人。」
「隨你。」
嘴長在別人身上,她再怎麼阻攔,他們還是得說,關於路琛那些謠言她很清楚有幾分真假,說歸說,但不能在他的葬禮上說,更不能讓她聽到,否則她不會繞過任何人。
走了幾步,陸沅沅突然站定嘆了口氣,「晉熙。」
「怎麼?」他上前托住她胳膊,「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陸沅沅搖頭問他,「秦百合,她被送到哪裡去了?」
晉熙面色發緊,「提她做什麼?她被送去哪裡也是秦家的事,與我們無關。」
「你真的很無情,當初怎麼對她好的現在翻臉不認人,你比翻書還快。」陸沅沅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句句往他心口上戳,晉熙承認自己以往是對她有所遷就,但現在不同了,他看清了事實的真相,他最在乎的永遠都是陸沅沅。
她說:「上午我見到了周子巽,他的身體不怎麼好,一直在咳嗽。」
「他母親情況也不好,自從那事坦白後她便臥床不起,算是靠藥物支撐著,周子巽忙前忙後身體自然會吃不消,他很孝順。」
陸沅沅眼眸低垂,深思熟慮過後才回他,「我想見一見秦百合。」
晉熙心口憋得難受,「好。」
陸沅沅脫離了他的束縛獨自往前,晉熙仿佛被禁錮在原地,心口那股氣遊走全身,刺痛了他背上的傷口,他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他想挪動腳步跟上也變得無力,這一路永遠是他在追逐著她的身影,到最後被拋棄的永遠是他。
錯過一次就不能被原諒嗎?
他很想問問陸沅沅,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回頭看他一眼,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眼就夠了。
寒風吹來,傷口也變得折磨人,他強撐著那麼久,在無人時終於放下所有防備,一瞬間痛感密密麻麻的襲來,額頭的汗滾落下去,他的譏笑全用在了自己身上。
早上霍銘霄還誇他能忍,明面上是夸暗地裡是在笑他迫不及待出現在沅沅身邊,明知路琛已經不在了,他卻在急著宣示主權,可誰都知道,陸沅沅一時間接受不了任何人。晉熙不在乎,他只要能站在她身邊就已經是最大的進步。
「疼嗎?」
晉熙以為疼到出現幻覺,可這就是陸沅沅的聲音,再看清楚點,陸沅沅拿著紙巾替他擦拭額頭的汗珠,目光柔和且明亮。
「沅沅。」
「我們回去吧。」陸沅沅挽住他胳膊,輕聲說道,「傷口還未痊癒,不要太難為自己,這場葬禮你辦的很好,我代路琛謝謝你。」
「沅沅……」該說什麼呢?晉熙有種被噎到的錯覺,他不需要誰的感謝,他需要的是她的回心轉意。
葬禮結束的第二天,陸沅沅在港城的瘋人院見到了秦百合。
她大著肚子穿著花里胡哨的裙子,神情看起來跟平常無二,仍舊是不可一世的高傲。
今年的港城特別冷,她就穿著單薄的長裙坐在梳妝鏡前打扮,兩手都戴著發圈,不同顏色的發圈,箍在手上像是在炫耀自己的首飾。
正如陸沅沅想的那樣,守在門口的護士告訴她,「這人愛首飾愛瘋了,但是我們不能給她真的首飾呀,所以就給她拿了發圈戴上,她還真以為這是手鍊,非要戴的滿胳膊都是,誰碰都不行。」
陸沅沅看著她怪可憐,以前的秦百合享盡奢華生活,如今落得被關瘋人院的下場,實在唏噓。
「那她的肚子?」
「裝的枕頭,天天都綁著呢,以為自己還懷有身孕,每天都要跟她的寶寶說話。」
是了,秦百合的孩子早就沒有了,她被關在秦家誰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反正出來就成了瘋子,然後被送進了瘋人院,秦百合的名字成了圈內的禁忌,連笑話都不會與她沾上邊,就怕提到後惹來霉運。
圈子的人都信這些,以前爭相追捧,現在躲避不及甚至人人都想踩一腳,誰能說不諷刺呢?
陸沅沅站在門外很久,看著秦百合在鏡子前自言自語,看著她對空氣喊「周子巽」的名字,然後撫著自己的肚子叫「寶寶」。秦百合的真實身份,霍銘霄已經告訴過她,還說秦岳不會就這麼放過秦百合,秦家的事她插不了手,但這樣的結局她心裡多少不是個滋味。
「秦百合。」
陸沅沅嘗試著叫她,好幾聲了,她都沒理,陸沅沅打算放棄了,離開房門一步就被秦百合的大聲囔囔給吸引回來。
秦百合站在床上對著空氣大吼:「你休想贏了我,秦茵茵,你死了就沒人知道我的秘密,我才是秦家的千金,是秦岳的親妹妹,才不是什麼窩囊廢的孩子,你就不該進秦家的門,你就應該死在外面哈哈哈哈哈,秦茵茵,你死得好啊,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坐穩這個位置,我才能讓晉熙聽我的話!秦茵茵哈哈哈哈哈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