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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她當媽?
陸沅沅腦海里有個大致的輪廓在那放著,她是覺得宗思霖熟悉,熟在哪裡一時半會記不起來,那次在茶水間裡,她給宗思霖處理傷口腦海里曾蹦出過一個畫面,冬天的城市公園她與他的故事應該在那開始。
「看樣子你是不記得了,你十八歲那會霖霖才十一歲,那年陸鳶在米國開啟《飛鳥將落》的巡演,城市公園旁的劇場是第一場演出地,你可有印象?」
經他一提,陸沅沅想不記起來都難。
那是米國有史以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陸鳶的演出獲得空前絕後的圓滿,蔓延至城市公園的掌聲遮住了她冰冷的哭泣聲,她開始幻想往後的路要怎麼走,思索間碰到了一個戴毛線帽的小男孩。
他蜷縮在長椅上,手中緊緊拽著泛黃的舊報紙,陸沅沅只看一眼不做停留,沒想小男孩用她熟悉的中文較弱的喊「媽媽」。
一聲聲不曾停下來,在孤寂的冬夜顯得尤為可憐。
「嘿,小孩,醒醒。」陸沅沅折返回去,發現他因為高燒陷入了昏迷,當她想拖他離開時,小孩反抱住她往她懷裡鑽,小可憐似的叫她,「媽媽,媽媽,不,不要走,不要,丟下,霖,霖霖。」
她沒法了,掏出手機給跟著她的保鏢,「尋叔,過來幫忙。」
冬夜裡的小男孩在醫院裡躺了一夜,他抓著陸沅沅的手不放,一個勁兒喊她媽媽,完全把她當做了自己的母親,陸沅沅手被他抓紅,離開更是不行,小男孩敏感到能察覺出抓著的人是誰,一旦不是她,又哭又鬧,小臉蛋紅撲撲跟誰欺負了他一樣難搞。
陸沅沅第二天醒來胳膊疼極了,她彎著身子睡了整宿,就算她再年輕,睡姿不好也能疼得她直不起腰,更可氣的是醒來就沒見小男孩,說來奇怪,連她那些時刻跟著的保鏢都沒能發現他的蹤影,小男孩何時離開,又是怎麼出去的,去了哪,一概不知。
陸沅沅猜是他的家人帶走了他,小男孩身上穿的都是定製級老牌服裝,不是普通人家能出得起的錢,脖子上戴著的翠玉吊墜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東西,估計是傳家寶之類的物件,看一眼就知有多珍貴。
如此身家背景的小男孩走丟了,他的家人該有多著急,悄悄離開也在情理之中,她能猜到小男孩的背景,小男孩不一定能猜到她的,搞不好以為她是什麼喪心病狂的人丨販丨子,這樣一想,沒有告別也可以接受。
陸沅沅臉上表情十分精彩,宗奕凌笑笑:「想必是記起來了,沅沅大侄女,往日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招呼,我與你父親交往頗深,霖霖放在你身邊我非常滿意,他一直在等你想起來,我這做父親的倒不如推他一把,至於以後你怎麼做,便是你的事,我絕不會插手。」
回憶說完,連稱呼都變了。
陸沅沅站起身來,包廂的門剛好從外推開,他們視線一致朝外看去,霍銘霄與宗思霖站在門檻外,表情豐富。
「爸爸,你怎麼也來了?」
霍銘霄指著宗思霖懷裡的蘭花,喜不勝收,「素冠荷鼎,我給陸老師弄一盆去!」
陸沅沅不好意思看向宗奕凌,對方已叫人再挪兩盆來,「霍銘霄,你女兒可比你穩重多了,快知天命的年紀,你竟然還沉迷於送花討夫人歡心,瞧你這點出息!」
霍銘霄揚聲嗆他,「你管我!」
陸沅沅扶額偷笑,視線掃過宗思霖那處,她走進些遞上紙巾,「擦擦吧,手上有泥巴。」真聽她話,還真去挖蘭花了。宗思霖低頭擦拭,耳垂微微紅,被門外的光亮照上變得透明可愛,「陸,陸沅沅。」
「嗯?」陸沅沅輕飄飄回他一句,包廂里傳來霍銘霄與宗奕霖的笑聲,她得了閒壓低嗓音故意逗他,「小孩,不叫媽媽啦?」
宗思霖差點拿不穩紙巾,手指僵硬的不知該怎麼動,往哪去。
陸沅沅不逗他了,悄悄問他,「你不夠意思,我照顧你一晚,第二天就跑了,打算怎麼報答我啊?」
「我,我……」我,行嗎?
她以為宗思霖在結巴,左手在他眼前晃晃打斷他的話,「好啦,心意我領了,以後跟著我去了林城,好好工作哦。」
「好。」婚戒真刺眼。
他差點就忘了,她結婚了。
晚9點,霍銘霄到了別墅口開始耍酒瘋,一心鬧著要與陸鳶通電話,那邊沒理他,他鬧得更厲害,陸沅沅好不容易與欒叔一起處理完他留下的殘局,輕鬆了一會,路琛的電話打來。
「沅沅,我還有十分鐘上來。」
「我出來接你吧。」
「外面起了風,你披上外套。」
路琛向來紳士細緻,哪裡需要她照顧,反過來他照顧她還差不多,余悅的那些囑託她聽聽就算了,萬一照顧多了踩過了界,余悅估計有想法了,這點啊,陸沅沅想得可透了。
她推門出去時,欒承從樓上下來,「沅沅小姐,要出去?」
「路琛馬上就到,我出去接他。」
欒承欣慰的很,他曾以為他們感情一般,沒想親眼所見還挺和諧。
這樁婚姻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目標小了,他們演起來也更自由,尤其是在那些視她為眼中釘的人面前,才更有說服力。
她走到別墅門口,視她為眼中釘的人就站在那,眼裡冒火。
「陸沅沅,你竟然還敢回來!你知不知道晉熙被你害的有多慘,他成為整個港城的笑話,就是因為你在眾人面前拋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