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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獎。」林春兒回了句,超了車。
他們到達第一所支教學校,學校在半山里,放眼望去周遭一片昏黃。孩子們在上最後一節課,學校的校長是一個很好看的姑娘,大學畢業後應聘來了這裡,一待就是五年。
姑娘名為李木子,原本就是寧夏人。
她站在那笑盈盈迎著大家,像綻放在荊棘中的花。林春兒路過良辰,對他說:「這裡搞個窯不是也挺好?」
良辰沒做聲。
林春兒停好車,李木子跳到林春兒面前,還像小女孩一樣:「春兒姐!」
林春兒上前擁抱了她。這種親昵是裝不出來的,隔著網絡的人也感覺到了真摯。
「最後一節課?」老張問她。
「是的,張叔叔。」木子在北京讀的師範,普通話標準:「馬上就下課啦。」
「下課就讓大家回家。好多娃娃路遠,別趕天黑。」老張囑咐道。他生平最討厭短期支教,那支教的人待上幾天就走了,他們走了,娃娃們難過好幾天。他對公益的要求很簡單,給錢,解決問題,別談感情。
「已經跟大家說過了,放學就回家。」木子說完攙著林春兒胳膊:「帶大家去看今晚的營地吧?」
「好啊。」
「後面那個……是春兒姐男朋友嗎?」木子偷偷問她。
林春兒回頭看了宋秋寒一眼:「裹的那麼嚴實能看出來長相?」
木子搖搖頭:「不是。他總是看你。」
林春兒噗嗤一聲笑了,看到攝像機去別處了,騰騰騰跑到宋秋寒面前:「你別老看我哦,木子都發現了。」脖子一揚,走了。一旁的人笑出了聲。
林春兒跑回木子面前,拉過她的手,小聲問她:「帥不帥?」
木子雞啄米似的點頭:「帥。」
「配不配?」
「配!」
林春兒止不住的心花怒放,又回頭看了宋秋寒一眼,被宋秋寒抓個正著,幾步到她身旁:「到底誰看誰?」
「小氣。」林春兒嘟囔一句,拉著木子跑了。
物資搬了下來,他們帶來很多書包、書、畫筆、衣裳,還有很多玩具。這些是實物捐贈,事實上在這所學校讀書的所有孩子,都不需要花一分錢。在國家義務教育補貼外的所有花銷都由林春兒他們的公益組織承擔,包括校舍修繕、教學設備購置、師生每年一次的體檢、藥品補助、生病補助、甚至還有每年一次的遊學。
從前一個老師教所有年級學生的困境而今得到了解決,六個班級,七個老師,苦點累點但好歹是有了希望。大家找了個稍遠些的地方坐下,直播車和直播設備也將鏡頭拉遠,林春兒又叮囑了一遍哈吾勒:「不要清晰照到任何一個孩子的臉。」
哈吾勒點頭,他接受過資助,他明白那種感受。即便是孩子,也需要尊嚴。他們又將設備拉遠,去拍黃牛、落日、貧瘠的荒山溝壑,等下課鈴聲響了,鏡頭便下移,孩子們的腳跑出教室,停在那,脆生生齊生生的喊聲傳出來:「謝謝你們!」而後撒腿跑了。
宋秋寒和林春兒並坐在夕陽下,看著孩子們跑遠,林春兒的頭靠在他肩頭。
「值得了。」她喃喃說道。
「是。」宋秋寒拍了拍她的頭:「你真的很棒。」
林春兒用她的行動為宋秋寒描繪了一個理想世界。在這個世界裡,貧窮將不會限制人的眼界,因為源源不斷的愛會帶來生機。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向善的力量」。
「宋秋寒。」
「嗯?」
「其實我特別感激你爸爸。」林春兒頓了頓:「我高考後曾一度想輟學,那個暑假我兼職了好幾份工作,賣磁帶、麥當勞小時工,音像店的老闆一直說我很有賣磁帶的天賦,勸我放棄讀書,管理她的音像店。她還跟我說,每個月四百的工資可以漲到五百。我那時每天都做夢能從天上掉下一箱子現金來。後來我父親說家裡其實還有錢,還給我展示銀行存摺,並讓我去讀書。我讀了書,又每個月收到你父親的捐款。我那時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真的太想見見他了。我想當面對他說謝謝。是你爸爸,為我的人生帶來另一種可能。沒有他,很可能就沒有今天的我,也沒有此時的我們。所以,如果你因為我曾與他鬧過不愉快,請你想想剛剛遠處的那些孩子們。因為我就是他們。」
「嗯。」宋秋寒回國後就沒再與父親對話過,他想這一次堅決一點。尚姨偶爾會與他說父親的情況,他那愈發奇怪的脾氣,以及他的身體狀況。林春兒講的話令他動容,他拿出手機想了很久,才將直播連結發給了尚姨。尚姨會給父親看的。宋秋寒知道。
林春兒依舊靠在宋秋寒肩上,想起王瑾的話,便拿出手機打給喬瀚文:「還在看直播嗎?」
「嗯。」
「剛剛那些孩子說謝謝你呢。」
「別忽悠我,我不會多捐了。」
「因為你的善舉導致今天你的流量翻倍,剛剛小喜跟我說,網絡話題數和相關數據已經爆了。所以你算是造福自己了。」
「…………那我目的達到了,我現在就停掉捐款。」喬瀚文永遠不會好好說話。
林春兒嘆了口氣:「喬瀚文,我認識你也有半年多了吧?你這人呢,我大概了解一點。你就是嘴不好,但我習慣了你這張嘴,又多少了解你那顆心,所以覺得你人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