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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又不回家?」身後突然有人說話。
林早早畫得全神貫注,猛然聽見聲音嚇了一跳,粉筆本來就短,畫的時候手指頭離牆極近,這一驚之下失了分寸指頭擦在牆上,生疼,她抽了口氣,連忙看手,右手食指指甲蓋上面的皮肉都蹭破了,還粘著牆上的粉筆灰和水泥碎屑。
「手怎麼了?」說話的人繞到她身側,見她攥著手指頭,問道。
林早早不說話,是疼,也是氣,更是戒備,她如今大了,也知道不認得的人不能隨便搭理。
「我看看——」男孩說話間就想去拉林早早的手。
林早早飛快地朝後一退,戒備地望著男孩,這人濃眉大眼瞧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不認得了?」男孩笑了,果然是小沒良心的,不過都兩年了,也難怪她不記得,他朝前看了看,離堆稻糠的地方還有些距離,算了也別等著她想起來了,還是自己說吧,「林早早你不記得我了?前頭稻糠堆上,我幫你找過鑰匙,兩年前一天下午放學後。」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林早早迷惑。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媽媽還想給我生個你這樣的妹妹呢,不過,妹妹倒是沒生出來,弟弟卻有了一個,真討厭,男孩如是想,笑容也淡了,望著她搖了搖脖子上掛著的鑰匙。
看見鑰匙林早早頓時想起來,這不就是爸爸高中同學藍叔叔的兒子藍天嗎:「是你啊。」她伸手指著男孩,剛好是擦傷的那根指頭。
男孩一瞧蹙起了眉頭:「爛了——」他瞥見林早早胳膊上掛著的水瓶,「趕緊用水沖一下,上頭都是灰。」
去年昆崗團部前那條主幹道邊修建了一棟兩層的商場,有許多新鮮的東西賣,上個星期她跟爸爸媽媽進去逛,央求爸爸買了一瓶橘子汽水,汽水瓶是塑料的,二十多厘米高,底子直徑將近十厘米,上半部是椎型,蓋子是個半圓球,上頭掛了個長帶子,擰開能當杯子,擰上能掛在身上,林早早喝完汽水捨不得扔瓶子,寶貝似的用瓶子帶水上學,別提多洋氣了。
林早早將畫捲起來塞進書包側兜,擰開水瓶蓋子,慢慢沖洗手指頭,洗乾淨瞧著紅兮兮爛乎乎的,其實也不是多大的傷口,就是擦的那一瞬疼,也不見流血。
「你也是一中的學生?」林早早見他背著書包問道。
「我原來在昆崗中學,這學期剛轉到團部一中。」
「你從這條路回家,家也住修造廠?」
「不是,我住在我奶奶家,值班一連。」
值班一連在修造廠後頭,難怪從這走,林早早微微頷首,「你上幾年級?六年級嗎?」
「四年級,比你高一個年級。」男孩解釋。
「你這麼高個頭才上四年級?」林早早用手從自己頭頂比劃到藍天的高度,比她高了將近一個頭呢。
「我從小就高,你忘了,一年級的時候你才到我這兒。」他使手在胸前比劃了下。
「哪有。」林早早早產,所以比同齡人矮。
「你怎麼總是喜歡在路上玩?」藍天去看牆上林早早畫的花仙子,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走到最前頭一副時露出嫌棄的表情,「真難看,你畫的?」
林早早頓時臉發燙,心中不服氣,小聲嘀咕道:「好像你畫得多好看似的。」
聲音不大,奈何藍天離得近,聽得真真切切,朝她攤開手:「還有粉筆嗎?給我。」
「幹什麼?」林早早沒好氣。
「讓你瞧瞧畫得好是什麼樣。」藍天始終笑嘻嘻的。
「給你!」林早早從書包中掏出所剩不多的粉筆放在藍天手中,心道:我不給你圖,看你怎麼畫。
藍天繞過林早早走到牆面上沒有畫圖寫字的地方,沉思片刻,拿起粉筆在牆面上認真畫了起來。
林早早強忍著好奇不去看,直到藍天畫完才過去,一瞧愣了,畫得可真好,還塗了顏色,大約是粉筆顏色的緣故,塗得和原圖顏色有些出入,可瞧著也很漂亮。
「怎麼樣?」藍天將剩下的兩三個粉筆頭扔在地上,「現在承認你畫得難看了吧。」
「你畫的也不怎麼樣啊,得意什麼。」?林早早羨慕的情緒頓時因為他這句話蕩然無存,扔下話從藍天身前徑直走過,頭也不回。
藍天見林早早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等他的意思連忙追上去:「我畫得那麼好你即然說不好?你瞎了吧。」
「你才眼瞎呢!」這個人真討厭,林早早加快了腳步。
「我畫得真不好?」藍天也加快速度,「你喜歡畫畫?」
林早早權當沒聽見。
「你要是喜歡畫畫我可以教你。」
「誰要你教!」林早早突然停下腳步,「你畫得又不好。」
藍天連忙回身,真不好嗎?不能啊,這個花仙子他畫過一兩回,怎麼可能不好。
「哼!」林早早繼續朝前走,和藍天擦身而過時,書包里露出一半的畫讓藍天抽了出來:「這個,不是你畫的吧。」
「誰讓你隨便拿我東西的,還給我——」林早早回頭一瞧,幾步上前抽他手裡的畫,哪知藍天拿得太緊,畫直接扯爛了。
林早早頓時紅了眼眶:「你,你賠我的畫,賠我的畫!」
「怎麼一下子就爛了,這紙可真不結實,」藍天抱怨,其實倒不是紙不結實,而是趙園園畫的時候來來回回擦了畫,畫了擦,改的次數太多,紙已經脆了,「我回去給你畫一副成不?你別哭別哭,都三年級了怎麼還這麼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