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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林早早搖頭,「我從小到大就沒挨過打。」
「騙人呢吧。」男孩不信。
「真的,騙你是小狗。」
「那你爸媽對你可真好,」男孩羨慕,「不像我,回去晚了打,考試差了打,作業做不完打,闖禍了打,不聽話也打,反正經常挨打。」
林早早不可思議,瞪圓了眼:「疼嗎?」
「當然,」男孩用手比劃了一下,「那麼長的棍子,朝著屁股上就來,你說疼不疼?」
「疼。」林早早打了個激靈,想想都疼。
「為了幫你找鑰匙回去晚了就得挨打。」男孩裝可憐。
「那你趕緊回去吧,」林早早催促他,「鑰匙不找了,我也回家。」
「真的?」
「嗯,」林早早用力點了點頭,「大不了被我媽媽訓一頓。」她站起來朝稻糠堆下走去,頭上一邊一個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有節奏的左右甩動。
男孩偷笑,跟在她後頭也下了稻糠堆。
兩個孩子一前一後順著糧食加工廠前頭的柏油馬路朝著修造廠方向走去,這條路路基很高,路兩邊都是廠房,圍牆刷成白色,上頭還插著玻璃碎片。
天色漸漸暗了,路上已經沒有學生,偶爾有下班回家的大人騎著自行車路過,鈴鐺打的嘀鈴鈴直響。
林早早越走越害怕,越害怕速度越快,漸漸和男孩拉開了距離。
「早早——」遠處傳來林衛國的叫聲。
「爸爸——」林早早高興極了,連忙朝著林衛國跑去,將後頭的男孩拋之腦後。
男孩望著她越走越遠的身影撇了撇嘴,小沒良心的,白幫你找了半天鑰匙。
第9章 桃子真甜
「怎麼才回來?」林衛國下了車,瞧見走近的男孩一愣,認了半天問道,「你是天天?」
男孩也站住了,望著林衛國半天沒吱聲。
「你爸爸是藍方圓,你和早早小時候還一塊兒玩呢,」林衛國笑著看向林早早,「這是你藍天哥哥,你們原來見過,你那會兒兩三歲,大概不記得了。」
藍天仔細一想,是有這麼回事,當時他爸爸媽媽還沒離婚,他們家還在加工廠住,他媽媽還曾說想要個這樣的女兒做他妹妹,那麼,如果他真有一個這樣的妹妹,是不是爸爸和媽媽就不會分開了?
「你不是跟你媽媽住在——」林衛國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了,話鋒一轉,道,「來找你爸爸?你爸爸不是調去墨城了嗎?回來了?」
「沒,我去我奶奶家。」藍天情緒不高,低聲應道。
林衛國也覺著尷尬,好端端的提那個茬幹嘛,鬧得孩子不舒服了:「走,我送你去。」
「不用不用,我這就到了。」藍天連忙拒絕,頭也不回的朝前跑去。
「爸爸他是誰啊。」林早早問。
「他是爸爸高中同學的兒子,叫藍天。」林衛國單臂將林早早抱上自行車前橫槓,待她側坐穩當了才騎上走,「這頭上哪來的稻糠?」他單手扶著車把,一邊騎車一邊為林早早撥拉頭頂,果然掉下來好些稻糠。
「到稻糠堆上玩去了?」林衛國脾氣一向很好,溫溫柔柔地問她,「所以才這麼晚回來?」
「也不是光玩。」林早早心虛,「找鑰匙呢。」
「找鑰匙?」林衛國頓時明白怎麼回事了,「鑰匙丟稻糠堆里還能找得到,回頭爸爸再去配一套給你。」
「說話算數?」林早早激動地轉過身,抱著爸爸的脖子吧唧就是一下。
林衛國讓她這一拉沒掌好車把,車左右猛拐了幾下,嚇的林早早連忙老實坐著。
「爸爸——」林早早一向不怕爸爸怕媽媽,「能不能別給媽媽說我去稻糠堆玩把鑰匙弄丟了?」
「怕媽媽訓你?」
「嗯。」林早早用力點了點頭,繼續撒嬌,「行不行嗎?」
「行——」林衛國哪有不應的,笑了笑,「那你準備怎麼給媽媽說你回來晚了?騙人可不是好孩子。」
「我不騙她,我就說,就說——」林早早實在找不到不騙人的說辭,好一會兒才道,「我啥也不說!」
「以後放學還在外頭玩嗎?」
「不玩了。」
「說話算數?」
「嗯——」林早早遲疑片刻,「我儘量算數吧。」
林衛國無奈地搖了搖頭:「玩也行,但不能像今天這麼晚。」
「好,」林早早高興地應了,「我就知道爸爸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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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家門撲鼻就是菜香,這個季節,時令蔬菜都下來了,林早早家是這排住宅的最頭上一戶,占了個三牆邊,所以院子比別家大一半,足有三百多平方米,林衛國雖然是學農用機械的,可對種植和果樹修剪也頗有心得,在自家院子裡種了一排各種品種的葡萄、三株不同品種的梨樹、一株蘋果、一株桃子,都是最能掛果的樹齡,還種了四季豆,長豆角,茄子,辣椒,西紅柿,黃瓜,絲瓜,韭菜等蔬菜,今天晚飯都是她愛吃的,紅燒茄子和炒雞蛋。
「怎麼這麼晚才放學?你龍龍表哥作業都做完了。」趙國興盛了米飯放在淡黃色四方桌上,這些年林衛國和趙國興也存了些積蓄,不但換了彩色電視機、高低櫃、寫字檯,還添置了書櫃、餐桌、碗櫥和拐角海綿沙發。
林早早不吱聲,放下書包進裡屋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