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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追逐真理。
可為什麼如今他們都已經生活在陽光下了,
用前人鮮血鋪出來的安穩太平的日子,
卻再次壓上那麼多看不清摸不著的陰險狡詐。
為什麼,人的欲望貪婪總是不會被滿足,
為了活著,而敢怒卻不敢動。
大不了就跟著沉下去,跟著墜入黑暗中。
我們都已經生活在光明之下了……
林墨走到了大廳石柱旁,
雙腿發軟,
這些日子沒有一天是睡得好的,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
終於結束了……
也終於,控制不住了。
那些悲傷的委屈的想要發泄的情緒,
就這麼順著眼眶,咕嚕從眼尾滾落了下來。
林墨有些撐不了發飄的身子,身子因為哭泣,而變得麻木,
她靠著石柱,緩緩蹲了下去,
抱著膝蓋,將臉埋在雙/腿/間。
明天是她的生日,
事情有一個好結局,
可是,
作文大賽,卻也已經趕不回去了……
那是曾經讓她丟掉裹在四周的殼兒,奮不顧身追尋的夢想。
*
開學後,林墨突然變得沉默。
其實她以前就挺不愛說話的,
只不過過了一個寒假,
她連前面兩個以前上課還會和她傳個紙條嘮嗑的厲儒嚴以及程南,
都不太理會了。
經常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托著腮,看著窗外春暖花開綻放的爛漫。
班上同學或多或少都聽說了寒假裡發生的「那件大事」,紅頭文件莫名撤銷、重新發布處罰文件,加上張萱一開學就出國,
更是坐實了事情魔幻性。
張萱在班裡以前玩的好的幾個女生,氣不過林墨逼走了她們的好朋友,
時不時一下課,就想辦法去林墨的位置旁邊,
用打的熱水潑她,用買的辣條里紅油汁「不小心」倒在林墨的衣服上。
一次兩次三次……
除了阮萌會過來跟她們怒吼讓她們滾,
其餘的人,
無動於衷,只是一介看客。
「墨墨,你怎麼了啊……」阮萌看著成日沒什麼精神的林墨,被人這般欺負都不還手,
知道是寒假的事情,讓她消沉。
阮萌心疼的都快哭了,給林墨擦乾淨衣服上的水,搖著她的胳膊,
「你別這樣,你這樣,我表哥他打完比賽回來,看到得多難過啊!」
段琛……
聽到心底最在意的那個人,
林墨無神漫遊著窗外無邊無際白雲的眼睛,
終於聚焦出一絲光,
「他……快回來了嗎?」
段琛作為國家隊新晉成員,一開學就跟著滿世界飛打比賽,
馬不停蹄,還沒來上過課。
阮萌用力點點頭,
「對啊,」
「明天就回來了!」
「表哥走之前,特地給我打電話讓我照顧好你,」
「可是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嗚嗚嗚我覺得表哥他一定會打死我!」
第35章
下了晚自習, 林墨騎著車子回到家裡。
劉彩沒在客廳看電視,主臥室的大門反鎖,只有小客廳的燈是亮著的。
林墨拎著書包, 淡淡地看了眼桌子上快要壞掉的蘋果, 這些蘋果已經放在這裡好幾天, 還是前些日子林柏返回L市前,洗好放在桌子水果盤裡的。
開學後, 林墨就一個人上學放學, 中午在學校里吃。這種情況在前十八年是絕對不可能在林家發生的,雖然林柏每年冬天都要去隔壁市當技術指導員,
但以往到了冬天,都是由劉彩開車來接送林墨。
似乎寒假裡那件事結束後,劉彩受傷的程度比林墨還要厲害, 已經到了在家裡時幾乎不會跟林墨說話的地步,
林墨也不知道母親究竟難過個什麼。
倒是終於同意了林墨央求了很多年的想要自己一個人騎自行車上學放學。
林柏去給林墨買了一輛墨藍色嶄新的山地車, 買車子那天,林墨看著父親認真詢問著店員車子的性能,
冷不丁就想起來, 那天在學校發生的事。
父親為了她,差點兒給那麼多沒人性的畜生跪下。
擁有無數榮耀、科研成就碩果纍纍的A大生科院首席教授,
差點兒下跪。
林墨心仿佛被扎了般,
那個時候, 她甚至看到了母親用仇恨的目光,剜向她。
林柏走的那天,劉彩沒出來, 是林墨將父親送到了停車庫。
看著父親又花白了的頭髮,林墨在眼眶打轉的淚水, 努力往淚腺里收。
「墨墨,」林柏揉了揉林墨蓬著的頭髮,
「在家好好照顧好自己。」
「別跟……別跟你媽生氣了。」
「我沒有跟媽媽生氣,」有些話啊,她也只敢跟父親說了,「是媽媽不理我的,我去敲她的門,她不回我。」
「……」
「媽媽一定在怪罪我,」
「怪罪我那天在辦公室太任性,不顧你們的感受,用跳樓來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