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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黎覺得,她首先還是應該去了解一下她自己的情況。
雖然這張臉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但是她現在還是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
因為那才是她的人生。
她的人生,她腳踏實地一步步走的,她自己更有把握。更何況那裡還有她等了十年才等來的機會。
鏡子裡的那雙眼驀然堅定了起來。
尤黎沒有再貪戀鏡子裡的容顏,她果決的轉身,走出了衛生間。
床上的手機正亮著。
也不知道又是誰打電話或者發了消息過來。她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卻發現都不是。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推送。
簡單的一句話,尤黎從頭讀到尾,人又再一次的僵在了那裡。
這是來自微博的推送,說《春月》劇組的武替尤某,因為器械故障從半空跌落,當場身亡。
《春月》就是尤黎現在待的那個劇組。這個尤某,說的應該就是她了。
她僵硬的點進頁面里。
模模糊糊有張現場圖,屍體的頭部打了馬賽克,但身形跟衣物來看,是她沒錯。
這條消息現在已經上了微博熱搜。
說來好笑,曾經期待過的人生第一次熱搜,居然是因為意外死亡才上去的。
可惜她一個小小的龍套,沒有半點名氣,就算是上了熱搜,也沒能有個全名。
尤黎嘆了一口氣。慢慢回過神來,她決定去現場看一看。
重新走進衛生間裡刷了牙洗了臉。這張臉在卸了妝之後顯得蒼白稚嫩。
尤黎覺得她年齡應該並不太大。
或許因為作息並不太好的關係,鏡子裡她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沒有精神。皮膚蒼白連嘴唇也沒有血色,眼睛下面帶著重重的黑眼圈。
五官精緻的沒有瑕疵,但人沒什麼精神氣,看上去有一種腐朽的氣息。說的難聽一點就好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活死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她的影響才會這樣?
尤黎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忍住了從心口泛上來的噁心的感覺。把一頭櫻花粉的大波浪長發隨手綁了一個馬尾辮,走出門去。
從酒店到劇組有三個小時的路程。
在大巴車上,尤黎翻了翻錢包,看到了身份證,對身體的主人有了個簡單的了解。
她叫做尤蓮,99年出生,今年還沒有過生日,所以現在才不過19歲。
手機里應該有更多的信息。但尤黎還不太確定狀況。並不想要侵犯她太多的隱私。所以就沒有去翻看。
劇組裡因為事故停工了幾個小時。當尤黎到達時,器材修復好,又重新開始了拍攝。
尤黎現在在哪裡?
工作人員回答她,尤黎去了附近的醫院,確認死亡開出了死亡證明後,現在被送到了殯儀館。
於是尤黎接著去了殯儀館。
禮堂並不太大,但裡頭站滿了人。尤黎生前人緣不錯,還是有些朋友的。
她的身體還沒有被火化掉現在就躺在棺材裡。
棺材邊上是她的五位師兄。平時總把男兒有淚不輕彈視作原則的師兄們現在一個個的都紅著眼眶,四師兄和五師兄哭的尤為傷心。
尤黎一眼過去就受不了,眼淚瞬間也要跟著掉出來。她吸了吸鼻子硬是把眼淚給憋了回去。目光重新落到棺材上。她在想,她現在要是能回去,表演個詐屍的話,師兄們會是驚嚇還是驚喜?
正想要偷摸的溜過去,她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頭髮。
那人拽著她的馬尾,下手很重。
尤黎疼的吸了口涼氣,轉過頭,她對上了一雙冷漠的眼睛。
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算不上高大。他其實並不矮,只人有些清瘦。他的頭髮略長,但沒有好好的打理,此刻看上去有些亂糙糙的耷拉在那裡。他的臉色略有些蒼白,下巴泛青冒出了稀疏的鬍渣。他嘴唇偏薄,此刻正緊緊的抿著。
這份不修邊幅,看上去原本應該很落魄,偏偏他的姿態舉止從容恣意,配上他身上那套剪裁得當,光看面料就知道貴的要死的西裝,整個人都有種富家少爺的寫意,落拓又瀟灑。
他一雙眼狹長,眼尾微微的上挑。注視著她,他的那雙眼睛裡除了冷漠,還帶上了幾分輕蔑。
他緊緊抓著她的頭髮不鬆手,尤黎只好朝他的身邊湊了湊,好讓頭髮不讓那麼緊繃勒的頭皮疼。
可是她湊過來,那人就又往後退了兩步。
他拽著尤黎的頭髮,好像把她整個人提在那裡。
「看到你的頭髮就知道是你,」他的語氣很不屑,「很神通廣大麼你,這裡你也找的過來!」
「放手!」尤黎歪著脖子皺著眉。
這人誰啊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那人卻一點也不聽話,拽著她兀自說道:「你心裡想的什麼我一清二楚。之前你用的手段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道你連別人的葬禮都不放過……你這顆心可真是髒的叫人噁心。我警告你,你趕緊給我滾出去,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你永遠別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他的聲音明明磁性好聽,可是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叫人骨頭髮冷。
尤黎打了個哆嗦仔細的回憶,她活著的時候,好像真的並不認識這麼一號人物啊。
不過他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著實在是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