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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了與林秀英相處的那三年,才有了現在的林見深。夏語冰不止一次地感激外婆將這麼好的林見深送到她身邊,出於好奇,她問道:「林見深,你和我外婆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那好像是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因為林見深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先是愣了一愣,而後眼底才漸漸地蔓出一點痛楚和恨意來。林見深是一條被馴服的龍,夏語冰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流露出這樣野性而憎恨的眼神,心中一緊,正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問錯話了,林見深神色鬆動,抱抱枕似的將夏語冰整個兒摟在懷裡。
他將臉埋在夏語冰的頸窩,低低地說:「三年多前,山上起了火災,大火蔓延了整座山,靈脈被燒毀,我無處可去,就化了人形在後山亂逛,遇到了上山拾柴火的婆婆。」
「然後你就跟著她回家了?」
「也沒有,一開始我對婆婆很是提防,一見她出現在林子裡我就躲開。那時我很兇,婆婆也不害怕,依舊溫聲細語地安慰我,大概以為我是山里狼養的野孩子。她每天偷偷給我帶些吃的進山,和我說會兒話,漸漸的我就和她熟絡了。有一天,她問我要不要去她家住,我想了想,覺得自己一個人活著也挺沒意思的,就答應了。」
「為什麼會突然起火呢?」夏語冰問,「是天氣乾燥的原因?」
「不是,人為的。」林見深皺著眉說,「靈溪村西邊有一座荒山,樹木都被砍完了,只剩些雜草灌木,每年秋冬季節,鎮長都會命人燒山。」
「放火燒山不是違法的嗎?」夏語冰震驚道,「王威他爹這麼大本事?」
「年年燒山,再年年以種樹為由請求撥款,上頭撥下來的綠化款項都被王家私吞了。」一提起王威那人渣,林見深的面色陰沉了不少,冷聲說,「一五年燒山時沒有控制好風向,火星飛向了深山裡,燒了兩天一夜才停歇。靈脈被毀,這兩年才稍有修復,只是被燒死的古樹和精靈卻再也活不過來了。」
「所以,你才那麼討厭王威和我表舅。」夏語冰瞭然,「他們為了一己私利,好幾次差點害死了你。」
林見深『嗯』了一聲,抬起清冷的眼來,摟著夏語冰說:「別提他們了好不好,太掃興。」
夏語冰特別喜歡他抱著自己,暖暖的,很有安全感,不由笑道:「好啦好啦,不提了。正好餓了,做飯去吧。」
兩人在外頭吃了些炸螃蟹、桂花圓子湯之類的小吃,回家只簡單地做了兩樣家常小菜,吃完飯,林見深在洗碗,夏語冰歪在沙發里看電視,落地窗外有滿城璀璨的霓虹燈火,日子十分愜意。
她摸出手機,嚮導師確定了畢業設計選題會議的時間,然後打開軟體買了兩張回C市的高鐵票。剛買完票,林見深一邊擦手一邊坐在她身旁,問道:「開著電視又不看,在幹什麼呢?」
「沒什麼,明天我去學校開會,後天咱們就回老家去吧。」夏語冰笑吟吟地說,「我買票了。」
林見深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又有些顧慮夏爸爸的感受。
「我爸沒意見的,咱們回去過小年,然後再回來陪我爸過大年好不好?」夏語冰說,「雖然跑來跑去有些麻煩,但是下學期開始我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你在老家生活了。不過即便我們以後再在鄉下定居了,也還是得常回來看看爸爸,他只有我一個女兒。」
林見深想了想,覺得可行,點頭道:「應該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怕麻煩。」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夏語冰,我向你申請個事。」
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挺嚇唬人的,夏語冰愣了愣,「你說。」
「今天晚上開始,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唯恐夏語冰不同意,他眨眨眼低聲說,「你看天這麼冷,我可以給你暖被窩。」
「你……」夏語冰真是拿他沒辦法,笑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粘人的啊!」
「不睡一起,都沒有談戀愛的感覺。」林見深認真地說,「總感覺我們還是兄妹,一點變化也沒有。」
夏語冰無語半晌。
遲疑了片刻,她起身在林見深側臉上飛快地親了一口,又逃也似的離開,靠在沙發的另一端紅著臉笑道:「兄妹之間會接吻嗎?」
柔軟的嘴唇貼上林見深臉頰的一瞬,夏語冰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一僵,整個人像是生鏽的機器一般卡住。好半晌,他才慢慢抬起右手,摸了摸被她親過的地方,耳尖成了可疑的血紅色。
除去那一次意外的初吻,這是夏語冰第一次主動親他,那種感覺宛如過電,讓林見深半天回不過神來。
原來大妖怪能忍受自己對別人耍流氓,卻忍受不了別人對他耍流氓。夏語冰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似的,摸著林見深緋紅的耳尖笑個不停,卻反被他壓在沙發上狠狠地『欺負』了一頓,直到兩人都面紅耳赤氣喘吁吁才放開。
這天晚上,兩人到底還是睡在一張床上了。黑夜中的林見深倒是盡職盡責地暖床,不多時,夏語冰的身體從內到外都熱得不行,兩人相擁著沉沉睡去。
磨了兩天,夏語冰的畢業設計終於敲定了題目,準備好相關資料就和林見深安安心心地回老家過小年了。
幾個月不見,靈溪村像是一個沉睡的老者,到處都是金黃的落葉和光禿的枝丫。兩人從市里租車回村,望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金黃與枯灰,一種從未有過的歸屬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