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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一下。」夏語冰將桌上吃剩的肉類收拾到一個盤子裡,然後撐著傘小心翼翼地越過地上的蔬菜和藤蔓,走到籬笆的死角處。
黃鼠狼聽到了腳步聲,徒勞地往角落裡縮了縮,濕淋淋的黃毛熨帖在身體上,顯得它細長的身體像是縮了水般消瘦,十分狼狽可憐。
它仰起小腦袋,綠眼睛裡閃著水光,看起來像是在哀求。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夏語冰輕輕地蹲下身,將盤子中的肉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朝黃鼠狼面前推了推,「吃吧。」
黃鼠狼兩根細細的黑須顫了顫,似乎在分辨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夏語冰笑了笑,將破花傘輕輕放到一側,為這隻受驚的不速之客遮擋風雨,自己卻冒著雨跑回藤架下,鞋子上沾滿了厚重的泥塊。她頭髮都濕了,可眼睛卻很亮,跺了跺腳說:「哎呀,我的鞋子!」
林見深摘下自己的斗笠戴在她頭上,略帶責備地說:「瞎好心,待會淋了雨又感冒。」
「有什麼關係?反正是我們吃不完的。」夏語冰無所謂地笑笑,「再說了,你不是說它長到這麼大有靈氣嗎?就當是行善積德了。」
林見深眸色一動。
沉默了一瞬,他才說:「很多人見到它們,第一想法就是抓住它們賣個高價,或是剝皮抽骨,將它們變成桌上的野味佳肴。」
夏語冰索性將沾滿泥土的涼鞋脫下來提在手裡,露出一雙精緻白皙的腳掌,說:「我又不缺錢。」
「可人類的許多欲望,不是有錢就能填補的。夏語冰,你相信這世上有神靈嗎?」
夏雷陣陣,雨點聒噪,他的聲音模糊難辨。
夏語冰抬頭,大聲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林見深張了張嘴:「算了,沒什麼。」
夏語冰眼睛鋥亮,額前垂下兩縷調皮的鬈髮,不依不饒道:
「你剛剛——是不是叫我名字了?第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想了好久都不知道男主該叫女主什麼,叫『小語』的話……emmm,好像很多人都這麼叫她。叫語冰也不好,叫妹妹也挺矯情的,乾脆叫名字好了。
都叫名字了,四捨五入就是叫『老婆』了啊!
第16章 剁辣椒
夜裡風雨大作,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窗戶玻璃被吹得嘩啦作響。第二天清早起來,雨勢倒是小了許多,但還是淅淅瀝瀝地下個沒停,用這裡老人家的方言來說,就是「天老爺被捅漏嘍」。
下床換好衣服,夏語冰將玻璃窗推開一條縫,朝後院望去。昨夜風雨那麼大,也不知道那黃鼠狼怎麼樣了。
然而推開窗一看,頓時呆住。JSG
菜園的角落裡一片草木凌亂,爬滿牽牛花的籬笆牆整個兒被掀翻,坡上的黃土被雨水沖刷下來,壓壞了一小片辣椒地。
看到這片花費了大量心血打理的菜園被風雨摧殘得一片狼藉,夏語冰心疼不已,匆匆穿上鞋跑下樓,喊道:「哥!」
林見深正披蓑戴笠,站在花圃里侍弄花草,聞言在雨幕中抬起頭,問道:「什麼事?」昨夜他已經將少量名貴嬌弱的蘭花和茉莉搬回了屋中避雨,剩下的怕被風吹折,需用柔軟的絲帶將花莖綁在竹片上固定好,再蓋上塑料薄膜。
夏語冰穿著西瓜紅的T恤衫,推開門大聲說:「菜園的籬笆牆倒了!」
「我知道,是大風吹倒的。等過兩天雨停了,我再想辦法修一修。」林見深甩了甩滿手的雨水,將幾支被吹折的、還帶著晶瑩雨水的月季捧回來,順手插在了玄關鞋櫃處的花瓶中。
入夜,雨聲似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細碎的簌簌聲。
那聲音是從菜園子裡傳過來的,窸窸窣窣,很小聲很小聲,像是有什么小動物來來往往地經過。
「噓!小聲點兒,不要吵醒了本大仙的恩人!」有一個尖尖細細的聲音透過窗縫模模糊糊傳來,「這裡還住著一隻可怕的大妖怪,你們當心別驚動他!……大妖怪一定是想將恩人養得白白胖胖的,再啊嗚一口吃掉她!不過你們別怕,本大仙一定會想辦法救恩人的!」
安靜了一會兒,那個尖尖細細的嗓音再一次響起:「竹子排列得再密一些,用藤條綁緊!別磨磨蹭蹭的,天快亮了!」
夏語冰渾渾噩噩好像在做夢似的,怎麼也睜不開眼睛。她撈起枕頭蓋在耳朵上,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鬧騰了好一會兒才消停。
她沉沉睡去,很快將那個尖尖細細的聲音忘得一乾二淨。
第二天清晨起來,雨停了,夏語冰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夢!
因為,菜圃破敗的籬笆牆竟然被修好了——翠綠的細竹竿編成簇新的籬笆牆,襯著之前泛黃的老籬笆牆,像是一抹鮮綠的補丁。
林見深站在菜園裡,正打量著新補好的籬笆牆,背影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哥!」夏語冰揉了揉眼睛,推開窗戶撐在臥房的窗台上,朝外探出身問,「你怎麼一大早就來修補籬笆牆啦?我還想幫你來著呢。」
林見深抬頭,說:「不是我補的。」
夏語冰一愣:「奇怪,不是你是誰?」
林見深:「我醒來時,這牆就已經修好了。」
夏語冰吃驚:「不會吧!誰這麼好心,做好事不留名?」她匆匆換好衣服下樓,進菜園子一看,藤條箍緊的竹條補在缺口處,密得連一隻田鼠都鑽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