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
就拿這沖茶的水來說,都是每天遠從西郊玉泉山運來的「玉泉水」。
心俞小時候每天下午下學,總要看到一輛高大馬匹拉著水車,上面插著一面小黃旗,慢慢的進入威武門內。也是聽老姨母說,這輛水車還是乾元時遺留下來的。當年,乾元皇帝曾把京郊的泉水、井水全嘗遍,並用稱計量了水的輕重。最後,以玉泉山的水既甘而重,被評為第一。因此,後來皇帝們每天的用水,都要從玉泉山運來,直至現在。姨母還說,溥皇十四世前,這輛插著黃旗的水車夜間通過西威門時,城門必須為它啟閉。並且要走到馬路中央,就是王公大臣見了,也得給它讓路,誰也不敢碰它一碰。十四世後,這輛車雖然不像當年那樣威風了,可每到夜間,西威門還專為它啟閉。
因賓客各自聊著瑣碎,心俞也無心與旁不甚熟的王公聊天,獨自品著這難得喝上的「玉泉水沖泡的龍井」想些有的沒的,值當享受來的。
「心俞,」直到咸宜點了他的名。
咸宜能直呼他的名也是有淵源的,心俞的祖母短暫做過咸宜的乳母,就吃了這麼幾天的奶水情分,咸宜一直記著蔣家的好。如今蔣家首相門第,也是如日中天,早超過了老「潼潼路,金玉祁,名聲載揄揚,權勢實熏灼」里好幾家老權貴,成為朝野新貴,自然更得咸宜關注。
心俞起身,「長公主,」微笑,有禮有節。
長公主笑著朝他招招手,心俞走過去,長公主親自下一級台階挽住他胳膊,顯出十分親熱……此時,小茶會似乎又要掀起一波「高潮」,蔣門這位二公子最近也是口舌里的熱門人物!
「蔣奶奶冥壽……」提起乳母,咸宜似還有點淚光點點,她說她一直在國外,一次都未去過蔣家奶奶墓前祭拜,十分憾愧……這都是客氣話了,她就算一直在京城,以她長公主身份,能去祭拜的,只要皇陵了,她適宜去誰墳上祭奠?以她嬌貴之身,一小吃過多少人的奶水,難道死了的都去祭,這不鬼扯。所以心俞也就聽到這算完,曉得她的「情誼」表達即可。
「這孩子瘦了,」望著他還是蠻親近地說,不過說這話時,是與一旁高座的參長說,蔣家是祁醉門下,這朝野皆知,所以與參長說……別看參長年輕,但是權貴且高高在上,所以長公主這麼說,在參長面前跟提「下輩兒人」一樣,也合適。
參長只淺笑,不說話,
或許沒人留意,參長一手輕輕撐在右腿側……這個動作其實也正常,但是,接下來發生的,再往前看他這一舉動,說明他一直就有不適,強忍著在吧……
「你這孩子,姻緣怎麼就這麼不順……不要緊,我也再幫你留意,肯定會找到幸福的……」這是咸宜主動提起的啊!心俞內心哼笑,我是被貼上「克妻」的標籤了吧,哦不,此時最大的估計是「綠帽」標籤,頭上有個「直達天聽」的綠帳篷到哪兒都迎風飄揚……估計這時候也只有她長公主敢這麼「明目張胆」說再給他說親了。
「順意什麼樣的,」長公主笑眯眯望著他,心俞也是會鬼作,故意露出傷心意,「我忘不了銀河……」看看長公主頓時臉色大變!估摸心裡也是埋怨,我這是忘了這蔣二是個什麼鬼貨了吧,哎,操之過急了,想借拉攏他蔣家,更是為了討好祁醉,結果……提了個當下最不敢提的名字!
看看說是「第二個高潮」吧,蔣二到底「不負眾望」叫全體神經又繃緊,來了這麼個「直抒胸臆」,看把長公主驚駭的……
卻,正這時,
「參長!!」是揄追的叫聲,他在一旁,也是第一個去扶住直線往下栽去的參長……全場這才是大亂!
「參長!」「參長!」焦急關切地喊聲此起彼伏,只見被扶起的參長臉色極不好,額頭上滲出細汗,他緊閉雙眼,醒著還是暈過去了一時還真不好判斷……心俞當時只順著長公主衝過去的動作往前小走了一步,他注視著已被團圍的參長,心裡也是疑惑,難道就我一個「忘不了銀河」他就這樣了?顯然不像,他似真的有病發作……但是,從來也沒聽說參長身體出過什麼毛病啊……
長公主返宮後的第一次茶會就在「參長忽然栽倒」這裡「七手八腳」截止,參長被趕來的御醫院張長弓看了看後,建議還是送往了離宮室最近的「京畿一醫所」,何其牽扯人心!
經過一系列檢查,
一醫所院長親自向長公主送來報告:參長這是急性腎小球腎炎,伴有高血壓,所以一時暈厥。
腎病,
特別是一個男人腎病上身……長公主一時心情也不知何處說起……
而此時,
走廊最靠里的病房裡,
祁神好好兒地立在窗台前,「溥皇已經知道了吧,」
「您往這邊送時,長公主已然遣人往承天殿去通報,不過我得到的消息是,溥皇一小時前已經離宮,」病床這邊的徐樹恭敬站著,說,六子抬手看了看手錶,這一看著表,似乎很過了一會兒,倒像勾起什麼心思,好半天,
小聲,
「他是去西陵了吧,快五點了,今兒斜陽這麼美,銀河喜歡看……」
「陛下接到消息會立即過來看您吧,」
六子回頭看他,
一時,看他這樣,徐樹都微怔,
祁神真是一座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