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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銀河這才回頭,「你瘋了,你不怕我給你丟臉了,」
胡育顏又挨近點,「誒,與其讓別人給我丟臉,不如叫你丟了。」
雪銀河蹙起眉頭,「什麼演出?」
胡育顏這時淡下神色,「私人演出。」
「你還真是個財迷!那小賭場不夠你賺的,這辛苦錢你也賺?」
胡育顏喝口水,放下,一挑眉,扭著瓶蓋,吊兒郎當的,「誰還嫌錢多。」
雪銀河一直瞄著他,實際,已經動心了。是了,若說大場合演出,她是萬不敢登台的,但是,像他說的「私人場合」——她練了這麼久,總得有個表現的時候吧,誰沒有點虛榮心呢。
「看得人多不多?」
見她有了興趣,
胡育顏也提起趣兒來,又扭頭挨近她,「不多,咱們也是戴著面具跳,這錢賺的容易。」
雪銀河又橫他,「你到底要那麼多錢幹嘛。」
是的,雪銀河不明白,胡育顏後來還不是越來越不明白自己:他一開始賺錢是為了自己的個理想,人造飛船。後來自打拉她成了他的「賺錢工具」,哦不,後來就是「賺錢夥伴」了——你曉得之後他們合夥幹了多少事,賺了多少錢!胡育顏又何曾想到,自己所有的所有興趣、理想,之後竟然全都和雪銀河分不開了!他會的,他想的,全要拉著她一起干好像才完整一樣——
這就叫「潛移默化」吧,可到底誰控制著誰,誰影響著誰,誰又說得清楚呢——
……
雪銀河的生活一下充實得沒法說了。工作,顧家,練舞。
你以為一場「私人演出」這輕飄,聽聽他們的報酬你就曉得這支舞有多貴:二十萬!——你得拿出值二十萬的品質出來啊!
包括舞美、服裝、音樂、伴舞——這就是個小型舞劇!全得胡育顏這邊張羅。練著練著,雪銀河個實誠人跟胡育顏說,「我沒想到這大陣仗,你還得付出這多成本,我拿走一半過不去,你少給點吧。」胡育顏橫她一眼,「出息!這些成本還該我出我給他跳個屁!二十萬就是這支舞的錢。該你的,我一分不會少給你。」
胡育顏是個魔鬼,也著實是個鬼才,
編舞,音樂,舞美,服裝,他全包辦!
跟正式舞團沒區別,他們經常還得開會研究,更別提苦練反覆改編精益求精了。舞蹈也著實大氣精美。
名,夜雨寄北。
聽說這位「買主」十分喜歡李商隱,故投其所好,選他最著名的這首《夜雨寄北》改成舞蹈,一定沒錯。
雪銀河肯定讀過這首詩,但她一個數學系的,就算是個感性人物,也體會不出多深的意境來。
還好,胡育顏是個很能帶動她情緒的人,耐心跟她說道、培養,
「一個有詩意的人,光聽著窗外夜色中時緊時疏的雨聲,便滿心都會貯足了詩。要說美,也沒有什麼美,屋外的路泥濘難走,院中的花零落不堪,夜行的旅人渾身濕透。但正是在這種情境下,你會感受到往常的世俗喧囂一時澆滅,天上人間只剩下了被雨聲統一的寧定,被雨聲阻隔的寂寥。人人都悄然歸位,死心塌地地在雨簾包圍中默默端坐。外界的一切全成了想像,夜雨中的想像總是特別專注,特別遙遠……」
好了,說到「想像」了,可切入到雪銀河的習性上,她不最愛想像麼,一時那個靈感四濺:
在夜雨中想像當然最好是對窗而立。黯淡的燈光照著密密的雨腳,玻璃窗冰冷冰冷,被你呵出的熱氣呵成一片迷霧。你能看見的東西很少,卻似乎又能看得很遠。風不大,輕輕一陣立即轉換成漸瀝雨聲,轉換成河中更密的漣漪,轉換成路上更稠的泥濘。此時此刻,天地間再也沒有什麼會干擾這放任自由的風聲雨聲。你用溫熱的手指划去窗上的霧氣,看見了窗子外層無數晶瑩的雨滴。新的霧氣又騰上來了,你還是用手指去劃,劃著名劃著名,終於劃出了你思念中的名字——
是的,胡育顏和她就舞出了這種感覺。悠遠與想像,漣漪與思念——
……
這段時日她是過得充實,甚至繁忙,但是快樂呀。沒有多深的憂愁。健康,朝氣蓬勃。只能說,心態好,會讓人更美麗。由內而外的艷美才奪人心魂。
這就是祁醉再見她時的另一種隱隱震撼感了,
她全素顏,但是真的有種靈氣逼人,
嗯,她好像才健身出來,長發鬆垮挽在腦後,幾絲髮濕潤飄在臉龐邊。比較寬鬆的長褲長袖,單肩背著大布包,快步走在人行道上。
車已經超過她了,
車裡的人也沒有回頭看她,低下頭繼續看文件。
車行不久,
突然出聲,「停一下,靠邊。」
司機老荀和副駕的助手徐樹都覺得奇怪,這是鬧市,怎麼突然叫停。車肯定還是遵命靠邊了。
後面跟著的一輛車也隨即跟隨靠邊。
只見前車副駕徐樹從車上下來,
走至人行道,
向後尋找看了看,
見一女子,忙疾步走去,
說了幾句話,
他領著那女子向這邊走來。
第42章 42
這會兒祁醉把她捎上肯定不是為美色。他去視察東合運會的場館建設,他也想聽聽議長這位枕邊人的「見解」。嗯,聽她的「見解」還是虛,從她口裡探探議長意向倒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