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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溥皇才正式將視線投向了慈元宮,投向了……成安一直捧在心上的,小璟……
從前,溥皇是不會去主動過問銀河的過去,那是愛之切;如今,更加在意,更怕失去,若稍加受人「點撥」,可能就會如火燎的黑洞,無限且放大地去探知……
說明這元噶啊,真不是好惹咯,知己知彼,你胡育顏對他了如指掌,他對你,也未必不可知。
第165章 165
小舞一歲了。
小傢伙能夠聽懂更高級的語句咯,譬如聽到「把××給我」,能把某物拿過來;聽到「××在哪兒」,會用目光尋找那東西。他也會按聽到的語言做出反應,問「鼻子、眼睛、嘴在哪兒」,就用小指頭指點。
他也會偶爾蹦出一兩個詞表達自己的意思,比如嚷嚷「外外」,很可能就是想「到外面走走」。最會喊「媽媽」,其次是「爸爸」「嬤嬤」「它它」「莎莎」。
哦,瞧瞧,現在小傢伙可以輕而易舉站起來啦,蹣跚走到你的懷抱里。這時,媽媽嬤嬤們經常會叫寶寶自己走走,不摔下怎麼學會走呢?他小手也更靈活了:會捏有響的玩具;無論玩具換幾個地方都能在最後藏著的地方找到;會試用新方法玩玩具,如搭積木推倒後,換一個樣子再搭;也會全掌握筆,畫筆道了……總之,是個更可愛的寶寶了。
雪嬰如今也是世上最年幼的王儲!自然,他的一歲生日要辦得最風光!
銀河也勸過溥皇,不要張揚。溥皇面上苦笑:這是規矩。實際,溥皇現在格外固執,好像聽銀河的勸,不張揚,咱們就在宮裡熱鬧熱鬧。其實,只一項御令下去,全國就非得熱鬧:從雪嬰這裡開始,溥王朝開始有「承元節」,是專為慶祝王儲生日設立的節日!和元央節一樣,全國放假一天,普天同慶!想想,今年是第一個承元節,全國上下能不隆重?
既然是小寶寶的節日,簡直比六一還熱鬧,畢竟六一家長們可不一定放假。全國到處童真的海洋,歡樂無比。
宮裡自然更是喜慶,不過溥皇也沒只在宮裡為小舞慶生,帶著妻兒,溥皇微服來到了西疆蘇利斯河畔,銀河早就對這邊嚮往,說這裡烤魚天下一絕。
夜幕已降,兩岸燈光不多,大河平靜在黑暗中。沒有洶湧,也看不到漣漪,只有輕輕閃動的波光。雜亂的岸草衛護著它,使它有可能不理會歷史,不理會身邊的喧囂。
也沒有看到船。今夜人們對大河的唯一索取,是魚。他們走進一家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的魚餐館,其實是河灘上的一個棚屋,簡單得沒有年代。
魚是剛剛捕捉的,很大,近似內陸的鯉魚,當地人說,叫蘇利斯魚。有一個水槽,兩個工人在熟練地剖洗。他們沒有系圍單,時不時把水淋淋的手在衣服上擦一下,搓一搓,再干。銀河抱著小舞站一旁看,小舞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棚屋中間是一個巨大的石火塘,圓形,高出地面兩尺。火塘一半的邊沿上,有一根根手指般粗的黑木棍,半圓形地撐著很多剖成半片的魚,魚皮朝外,橫向,遠遠一看仿佛還在朝一個方向游著。
石火塘中間是幾根粗壯的杏樹木,已經燃起,火勢很大,稍稍走近已覺得手臉炙熱。杏樹木沒什麼煙,只有熱流晃動。那些橫插著的魚經熱流籠罩,看上去更像在水波中舞動。
烤了一會兒,魚的朝火面由白變黃,由黃轉褐。工人們就把它們取下來,把剛纔沒有朝火的一面平放在火塘餘燼中。不一會兒,有煙冒出,魚的邊角還燃起火苗,工人快速用鐵叉平伸進去,把魚取出,擱在一個方盤上,立即向他們的餐桌走來。
吃的時候,用切開的檸檬和生洋蔥往魚上滴汁,烤魚兩邊焦黃的部位又香又脆,這邊許多食客積蓄多時才來吃一頓,為的就是這一口。
靜靜的大河在旁,天上星子閃耀,時而傳來小傢伙咯咯的笑聲,何其美好。
溥皇與她對坐,端起茶水細品,微笑說說話兒,「蘇利斯河千載如一,無聲流淌,而人類生態的最根本部位其實也沒有發生多大變化。狄德羅說,現代的精緻是沒有詩意的,真正的詩意在歷久不變的原始生態中,就像這河灘烤魚。」銀河一手枕著頰邊說,神態醉意,無限愜意,「是啊,」溥皇望向外頭深沉的河水,「據說早在公元六世紀,內陸商船就曾從波哩灣進入兩河,停泊在蘇亞城附近。估計當時的商人們也應該在這河灘的石火塘前吃過烤魚,吃了幾口就舉頭凝思,悠悠地對比著故國江南蟹肥蝦蹦時節的切膾功夫。」
溥皇何嘗不酷愛此情此景!
醉意美滿的銀河,活潑可愛的小兒,靜謐的夜空下,沉緩的河水,彼此心靈相通……他更下定決心,決意不放開這美好,哪怕後世說他「昏聵」……
人們還沉浸在承元節的童真快樂中,
殊不知,京城中樞,早已人心譁然!
有這樣的傳言流出:溥皇決意放政一年,將權柄全權交付首宰橘悅,賜其代政!
這——簡直不可思議!橘悅這不僅是重返朝堂,還迅速一攬大權,甚至是沖至從未有過的「代政」!
「參長,您真不得不有所干預!溥皇這是糊塗了嗎,什麼都不管了?都交給橘悅?!」莫說參長這些幕僚,揄追都急了!「我們都熟知橘悅,他橘家霸占首宰位這麼些年,對國家好的策略屈指可數,但,壞政,錯政,可是一抓一把!還得繼續?且橘悅為人奸猾,任人不賢也不在少數,這樣的人一旦攬得全權大政,上來第一件兒,可不得『大開殺戒』!參長啊,您辛苦這些年好容易累起的新政新人,可不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