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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點頭,不過還是抬手又輕輕拍了拍雪銀河肩頭。這個小動作也充分展示了叔父與這些權貴打交道的智慧:我服從,但是有必要還是得表明我的「不放心」。
此時,男人是理智的,偏偏女人很難受控制,原以為議長與叔父這「往來意會」就能緩和過去,卻——看來小夫人今天確實刺激過大,歇斯底里不能克制了,她做出了出人意料之舉,
小夫人竟然轉身跪在了議長腳下,一下子聲淚俱下,「子美,我沒有求過你什麼,今天,就當這輩子我求你最後一次,讓銀河去你身邊工作吧!我是不放心呀!」她兩手揪住自己的衣襟,幾近失控,淚如雨下,「小路這樣,你也看到了,他這樣糟蹋他自己,我要是走了,誰還真正關心得了他!至少,至少,銀河在你身邊,你看到銀河,還想得起,還想得起小路……」
全場靜寂的——
這才真是每個人的心揪了起來!
小夫人,那個平常都說精靈非常的小夫人——看來今天著實被兒子刺激得失智了,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
看看你把議長說得多無情無義啊,
原來把雪銀河安排在議長身邊工作,就是為了叫議長在你過世後還能想起有這麼個小兒子——難道,就只有你疼愛這個小兒子,你一走,你兒子就成孤兒了?你這是把議長置於何地了!
議長坐在那裡只是望著她,
眼裡,看似很平靜。
依雪銀河看,這個男人早已怒火中燒了。
第11章 11
議長還是議長,
緩和了下情緒,
他扶起愛人,只輕聲說了句,「好。」
雪銀河倒是從他身上真正領受到「凡掌大權者的容忍心」。氣魄這玩意兒,需要眼界,智慧,自制力。雪銀河又學到一手。
小夫人的情緒這才有所好轉,被扶起來後依舊緊握雪銀河的手。這時候,她那糟心的兒子被帶進來了。
雪銀河此時倒沒避諱,跟著眾人的眼光望著他——實在想像不出這種人的心理,你胡鬧,何必非要把自己以及自己一家人的臉面都搭進去?雪銀河也有「破碗破摔」的時候,但是,她有這個擔當,絕不連累他人。自己使勁兒作踐自己都可以,但是,作了不相干的人了,就是不地道。
所以第一印象,雪銀河覺得她這個未婚夫不成熟,至少缺少擔當,臉皮長得再好如何,內心不夠強大的人,都不值得她費心。
於是,再垂下眼眸,雪銀河是真正放下了,或者說,不那麼擔心了。可怕的人從來不是這種心智不成熟的人。
兒子進來了,小夫人這才鬆了握著雪銀河的手,帶著悲戚——嗯,至今還帶著憐愛地,雙手捧抬著奔向兒子,一把摟住!雖說貌似悲憤地搖晃,那眼神騙不了人,還是溺愛,「小畜生,你怎麼這樣糊塗!!」
雪銀河此時早沒興趣再看這「沒原則荒謬的溺愛」,她肚子餓得咕咕叫,寧願去瞄那桌子上放的食物——
叫人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這邊,被母親抱著「推搡憐愛」的童心路,忽然像變了個人,他穩重地抱住媽媽低頭唇抵著她頭頂,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然後,放開媽媽,
走到那邊圓桌邊,
端起一盤點心,走向雪銀河——
全場再次靜得沒個準兒,
包括雪銀河在內,錯愕在那裡,
他淡著臉,手裡的點心盤抬抬,「吃呀,」
雪銀河是有點愣的,
剛才才在頭腦里建立起的一套關於他的「定論」,此時,好像底盤一垮,全部坍塌!——見她怔愣,他拿起一塊放進嘴裡斯文地吃,「還可以。」又放下,邊說,「對不起,今天叫你難堪了,一會兒我願意在大庭廣眾下跟你道歉。」
然後,
走到叔父面前,
童心路!
雪銀河內心真正害怕起來——
他跪在了叔父面前,
「叔父,我知道我今天犯了一生中最不能原諒的錯誤,但請看在我及時悔改的份兒上,給我一次機會。幸虧,我和銀河今天只是訂婚,您還可以考驗我這些時候。如果這些時過去,您覺著我實在配不上銀河,我甘願退婚,還她一個清靜。」
多少人大睜著眼!
不相信,這是那個童心路,那個只會不折手段折斷他人的腿跪拜自己,而自己誓不跪父母的童心路!
他雙腿跪在叔父面前,抬起頭,眼神真誠悔悟,也有決心,他不會叫他失望!
叔父似真有無措——一來著實擔當不起,再,也被這個著名的閻王似真似假弄得沒了主意,還是議長一句解了圍,
他只對叔父說,「他這樣,您也受得起。他也說得對,幸虧只是訂婚,想不想要這段婚姻,今後我們只需看他的表現就是。真不真,假不假,時間都是最好的試金石。」
聽到此,叔父唯有彎腰扶起他,「好,好。」
最懵逼的肯定還是只有雪銀河了,
要說一個人性情轉變這樣快,她是絕對不信的!關鍵是,他轉得這樣急,還穩如磐石!
童-心-路,
再念到這三個字,
雪銀河可真沒那樣輕鬆了,
世間武功,唯快不破,
如果一個人的性情轉變能這樣快,而且,快得這樣穩,角色把握還運用如此爐火純青——那她面對的,可能就是個真魔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