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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也就是這段時間經常於宮裡行走,接送也俱由參長方面安排,和荀元有接觸,就……
銀河急就是急著確認這件事,至於如果是真的,她倒挺為心霧高興,起碼,這個看似「心冷」的女孩兒終於有了點「情感溫度」。荀元比她大七八歲,但確實是個穩重溫和的男子,如果心霧看重他,說明她是真心實意在為她自己的幸福著想,不以對方的背景、年紀束縛,她更看中人品。
但是,這幾天心霧才接了「女史」的工作,好忙,銀河又在加緊排練,就沒個合適的時間碰頭聊聊這事。不過銀河記在心裡呢。
這天,終於到了「私舞」演出,
依舊是深宅大院,
叫雪銀河印象最深刻的是,一落門庭,那揮墨蓬勃的一筆「飛」字!
雪金禾和雪銀河姐妹倆一小練書法就是從這個「飛」字繁體開始的,
水蕭瑟、歲月荒寒的漢州家鄉,她還是度過了一個非常美麗的童年的。
千般美麗中,有一半,竟與筆墨有關。
那個冬天太冷了,河結了冰,湖結了冰,連家裡的水缸也結了冰。就在這樣的日子,小學要進行期末考試了。
復古的教室里,每個孩子都在用心磨墨。磨得快的,已經把毛筆在硯石上舔來舔去,準備答卷。
磨墨要水,教室門口有一個小水桶,孩子們平日上課時要天天取用。但今天,那水桶也結了冰,剛剛還是用半塊碎磚砸開了冰,才抖抖索索舀到硯台上的。孩子們都在擔心,考試到一半,如果硯台結冰了,怎麼辦?
這時,一位樂呵呵的男老師走進了教室。他從棉衣襟下取出一瓶白酒,給每個孩子的硯台上都倒幾滴,說:「這就不會結冰了,放心寫吧!」
於是,教室里酒香陣陣,答卷上也酒香陣陣。她們的毛筆字,從一開始就有了李白餘韻。
其實豈止是李白。長大後才知道,就在她們小學的西面,比李白早四百年,一群人已經在蘸酒寫字了,領頭那個人叫王羲之,寫出的答卷叫《蘭亭序》。
雪銀河上小學時很小,只有四歲,自然成了老師們的重點保護對象。上課時都用毛筆記錄,她太小了,弄得兩手都是墨,又沾到了臉上。因此,每次下課,老師就會快速抱起她,衝到水池邊,把她的臉和手都洗乾淨,然後,再快速抱著她回到座位,讓下一節課的老師看著舒服一點。但是,下一節課的老師又會重複做這樣的事。於是,那些奔跑的腳步,那些抱持的手臂,那些清亮的池水,加在一起,成了她最隆重的書法入門課。如果她寫不好毛筆字,天理不容……
而雪銀河也記得,那位從棉衣襟下取出白酒化冰的男老師,就姓「飛」。
「飛家是出了名的筆墨之家,最好的文房四寶,除了紙張,基本上都出自他家。」
見她注視這個「飛」字良久,胡育顏從旁解釋道。
雪銀河點頭,小聲,「那他家估計也出了不少書法先生。」
「是。」
胡育顏或許不知道,她到底出自雪家,雪家的孩子一小都得入「雪家私塾」「進家學」,而往往這樣的私塾,聘請的,可都是大家。由飛家來人教習他們書法入門,也就不足為奇了。
第71章 71
舞自然跳得非常好,得來主人家極高的讚譽。
雪銀河卸了妝後,外套袖子那裡蹭了點妝粉,又來到洗手間搓洗袖子。
正洗著,進來一位他家的阿姨,一見她在裡頭忙要闔門退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雪銀河也客氣說「沒事兒,您是要打掃這裡吧。」「您先用,我一會兒再來。」「不要緊,您忙,我一會兒就出去了。」
阿姨進來打掃,笑著說,「你們跳得真好!」
「謝謝,」雪銀河當然開心,跟阿姨還聊上了幾句。畢竟她從前也幹過這個活兒,一點不見外,還蠻親熱。
阿姨見這個漂亮姑娘性情真好,也願意多說幾句。
「您家也大氣,特別是門口那個『飛』字寫得真亮堂。」雪銀河由心贊,
阿姨邊抹著裡頭馬桶,邊笑著說,「嗯呢,來人沒人不贊那幅字兒的。除我們家,首相家也有一幅,是個『疑』字兒。」
聽到這兒,銀河起初還一挑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麼,呵呵。這當然是她最喜歡的詩詞了,裡面有她的名兒嘛。
卻,下頭阿姨接著說的一些,叫銀河搓洗的動作一下停那兒!
「聽說這還是一個姑娘家的手筆呢,她是一小兒得了我家教導,那筆字兒,寫得比真正飛家的後輩兒都好!我記著,她名字里有個『金』字,當時這幅字兒要掛前頭影壁上時,主人家還討論是不是要燙金……」
銀河真有些懵怔地回頭,「那勞您是否還記得,她叫金什麼,」
「這就真不知道了。」阿姨背對著她還在繼續清洗馬桶,並未覺察她的異樣,還笑著說,「那幅字兒右下角有個『金』字兒,您可以去細瞧,也是寫得極漂亮……」誒,待她再起身一回頭,這姑娘已經不見了,阿姨也沒介意,還是覺著這姑娘心善性情好。
也怪不得雪銀河這樣「無理」,不打招呼就衝出去!——事關,她姐啊!!
銀河跑到這影壁前,仔細在右下角處搜尋——果然,那裡有個極雋逸的「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