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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戾氣從祁宜年身上散發出來,孟洲重新握緊祁宜年的手,捏了捏,祁宜年的身體僵了一下,又緩緩放鬆,神情也從剛才的冷硬中慢慢剝離出來。
「所以你當初想和我簽訂協議結婚合約是因為這個?」孟洲突然問。
祁宜年抿了抿唇,然後道:「是。」
他想知道孟洲知道這一切會怎麼想。
會不會覺得自己被利用——雖然當時他們是純粹的利益互換關係,他答應了交換給孟洲孟氏百分之七的股份。
但現在摻雜進感情,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所以祁宜年將這些都告訴孟洲。
在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之前,誰都可以反悔,後撤。
孟洲在黑暗中靠近祁宜年,他沒有挨向祁宜年,只是頭枕在祁宜年的被子上,「我幫你啊。」
祁宜年沒想到孟洲是這樣的回答,真的是傻白甜人設不崩,他問:「你不介意嗎?」
「老公幫老婆天經地義啊。」孟洲如此說道。
祁宜年呆了一秒,然後失笑。他們在意的根本不是同一點。
祁宜年眨眨眼,孟洲的情緒感染了他,他也不在意了。
「嗯,那我繼續給你講之後的事情。」
孟洲應答。
「之後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祁宜年的頭蹭了蹭,找到舒適的角度。
「九歲之後,我搬去老家鄉下和外公生活,」祁宜年的語氣有一些放鬆下來,「鄉下生活的顏色比小時候更多彩一些,山、水、藍天都很美。只是外公有一些古板。」
祁宜年抬起另一隻手放在眼前,借著月光的照明可以看清手掌輪廓線,「小孩的生活被訓的和提前退休的老幹部似的,有一點點慘。」
孟洲握住祁宜年的手,另一隻手在祁宜年的被子上輕輕拍了拍,「嗯,有億點點慘。」
想想他花花綠綠的紈絝生活。再想想他老婆清清苦苦的退休生活。
孟洲決定以後對門禁時間定的太早少一點抱怨。
「所以我求學離開外公後,就會喜歡打破一些自我的邊界,」祁宜年笑,把話題重新拉回最初的討論,關於為什麼演那些低質量本,「演戲的時候喜歡演那些比較瘋的男二,狗血讓角色多些刺激,但是生活中來源於外公的習慣還是保存下來了。」
原來是這樣。黑暗中孟洲注視著祁宜年的身影,月亮移開了,此時只能看到一團黑影。但孟洲還是覺得高興。
他能知道祁宜年在這個晚上向他打開了心門,與他分享自己的童年。
他進入這個世界,覺得這樣坦誠的祁宜年更讓他喜歡。
堅強而又脆弱,就像精美的瓷器,想讓人好好的保護。
孟洲整個身體湊近祁宜年,但他沒有多做什麼,只是隔著被子,將祁宜年整個人抱住。
祁宜年並沒有拒絕孟洲的擁抱。
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話被說出口後,好像靈魂上都獲得了解脫。
祁宜年伸出手,搭上孟洲擁抱他的那隻手臂,他以前將這些深藏,只露出自己的堅強部分。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告訴孟洲這些,是想讓對方更了解自己,更是一個人孤單太久了,也想有人陪著一起分擔回憶。
祁宜年微微偏過頭,看著黑暗中孟洲的輪廓線。
我將我的所有坦誠相對,不要讓我失望,孟洲。
祁宜年眨了眨眼睛,覺得沒頂的疲憊向自己湧來,他順從地閉上眼睛,黑暗向他襲來,但手裡抓著帶給他一絲溫暖的手掌。
孟洲小心翼翼地抱著祁宜年,察覺到身邊人的呼吸逐漸趨於平穩,他滿足地在祁宜年被子上蹭了蹭自己的臉,也跟著進入夢鄉。
第二天,孟洲醒來的時候只有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祁宜年已經不見了。
床頭柜上有對方留下的便籤條:「我去拍一個雜誌封面,晚上回來。」
孟洲拿著便籤條,在枕頭上蹭了蹭腦袋,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們家家庭角色倒置,老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老婆才是早出晚歸、養家餬口的那個。
孟洲意識到這個事情時悚然一驚,怎會如此?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誰有錢誰掌握話語權,他要是再這樣懶散下去,他的家庭地位不保!
孟洲想立刻鹹魚翻身起來,翻了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家庭地位。
孟洲原地躺了回去。
啊,有老婆味道的被窩躺起來就是舒服。
不想努力了。
讓老婆養我吧。
系統突然出聲,「你這個想法很危險,違反了《男誡》第四十八條。」
孟洲:「嗯?你怎麼突然詐屍?」
系統卻沒有理會孟洲。昨晚在孟洲說出想和祁宜年睡覺那一段後,系統就自覺地封閉了它的五感。
他還是有眼色和判斷力的,看祁宜年那反應,就是同意的啊!
雖然它是沒有人類情感的數據,但還是懂得尊重宿主和宿主老婆的隱私。
但這隱私得尊重多長時間,這是個問題,決定了系統封閉自己能力的時間。
畢竟他辛辛苦苦帶大的兒子支楞起來了,系統肯定要給出排面,啊不,發揮空間。
於是他殺雞用了牛刀,直接大數據估算時間,往長了算,七次分為兩天,今天多勞碌一些,第二天就輕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