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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爛泥與高利貸(四更求訂閱)

    黑色的桑塔納出了呂家村,一路向南直奔縣城,呂冬把著方向盤,耳朵卻豎起來,聽副駕駛上胡春蘭打電話。

    手機開的聲音很大,呂冬隱約能聽到一些。

    電話是遠在西疆的小舅打過來的。

    「姐,咱哥咱嫂子我也知道,做的事著實不靠譜,這些年工作忙,我也懶得回去,就是不想看見他們兩口子。但說到底,終歸是血脈至親,平時咱不搭理他們,也少跟他們來往,現在出了事,孬好也要去看一眼,以咱嫂子那個人,要不是沒辦法,也不會給我打電話……」

    胡春蘭聽著,好一會才說道:「我正在趕過去。」

    「行,行,姐,你先去看看,再給我打電話,實在不行我就回去趟。」

    瞥見老娘掛了電話,呂冬問道:「媽,那邊咋回事?」

    胡春蘭大致說道:「這不剛聽你小舅說,你大舅在工地上幹活,從架子上掉下來了,幸虧是一樓的架子,好像腳上一根骨頭出了點問題,正在縣醫院住院,上個月你那個老表從裡面出來,家裡錢都給糟蹋沒了,醫院催著交押金……」

    呂冬點點頭,卻沒說話,對大舅這一家,他啥也不想說,以老娘的想法為主。

    胡春蘭擔心呂冬有想法,說道:「你小舅打電話告訴我的,他說得總歸有道理? 平時咱就當他們那一家子不純在,但人受了傷,住著院又沒了錢……」

    呂冬說明:「媽? 我明白。」

    縣城距離呂家村又不遠? 車子很快停在縣醫院門診樓前? 呂冬替胡春蘭拿著手提包,一起進了病房樓,直接上二樓? 找到一間病房前。

    呂冬看了眼? 病房門口兩邊的長椅上,一邊坐著一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其中一個還染著頭黃毛。

    就跟守門的門神一樣。

    這倆人抬頭打量呂冬和胡春蘭。

    胡春蘭直接進病房? 呂冬跟了進去。

    病房是個四人間? 只有門口一張床和遠處靠窗戶的一張床上住著人? 呂冬的大舅就在靠近門口這邊? 正躺在床上? 一隻腳打著石膏。

    大舅媽坐在馬紮上? 見到呂冬和胡春蘭,臉色立即陰沉下來。

    「你來幹啥!」大舅媽沒個好臉色。

    大舅轉過頭來,也盯著倆人看。

    胡春蘭長話短說:「老三給我打電話,我剛知道這事。」

    聽說是老三打電話叫人來的,大舅開口:「那邊有凳子? 你坐。」

    大舅媽幾次張嘴? 話到嘴邊就說不出來? 當家的受傷躺在病床上? 手上那點錢叫剛出獄的兒子誆走糟蹋乾淨,醫院一個勁的催著要押金,眼瞅著就要趕人。

    沒錢連鬧的底氣都沒有。

    兩邊非常僵硬? 半天一句話都沒說。

    外面突然進來仨人,其中倆是坐在門口長椅上的小青年,還一個歲數大一些,眼角下面有道刀疤。

    「哎呦,這是來親戚了?」刀疤對呂冬大舅說道:「是不是找人來還錢?」

    刀疤眼睛轉到胡春蘭身上,略一打量,不認識,再看旁邊,臉色立即變了,堆上笑,試探問道:「您是大學城的呂老闆?」

    呂冬看看,不認識,問道:「你認識我?」

    刀疤連忙說道:「我以前跟著山哥混過一段時間。」

    呂冬又問:「蘇小山?」

    「是,是他。」刀疤知道蘇小山現在跟著呂冬工作。

    大舅媽聽到這話,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再看看這仨瘟神,在呂冬面前畢恭畢敬,心思不禁活泛起來。

    呂冬知道原本跟著蘇小山混的人,都不走尋常路,問道:「你們這是……」

    大舅媽想說話,卻被刀疤一眼瞪的說不出來。

    刀疤說道:「他們的兒子,那個叫胡斌的,前段時間剛從裡面出來,不知道跟誰賭錢,從我們上家使了錢,到這錢超期快一個月了,那傢伙忒不是玩意,還不上錢就藏起來了,我們也沒辦法,只能跟著他爹娘。」

    聽到這話,呂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才好,剛出來就先借上高利貸了?

    胡春蘭暗嘆了口氣,爛泥扶不上牆!

    刀疤生怕呂冬插手,率先說道:「呂老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大舅媽的眼睛轉到呂冬身上,馬家村嫁到呂家村的媳婦有很多,呂家村嫁到馬家村的閨女同樣也不少,呂冬這邊的變化,她多少知道。

    這種時候,就盼著呂冬說一句,替兒子抗下這筆爛帳。

    才借了一萬塊錢的高利貸,也不算多。

    呂冬對刀疤說道:「這是我家親戚,別亂來。」這邊人躺在病床上,他不想讓人過於騷擾:「誰欠你錢,就找誰去要。」

    刀疤聽的明白,呂冬沒有要扛這事的意思,立即說道:「好的!好的!呂老闆,您儘管放心,我們不騷擾老人,就是在這裡等胡斌出來。」

    要帳也是講究技巧的,胡亂動手是下下之選,現在正嚴打,弄不好真進去。

    有的是別的辦法,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呂老闆,胡斌……」刀疤試探問道。

    呂冬說道:「欠你們錢的又不是我。」

    刀疤立即不問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趁著呂冬跟人說話的這會功夫,胡春蘭到病床邊,想問一下具體情況,但人帶搭不理,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再問下去,說不定可能翻臉。

    醫院裡,還是給彼此都留點餘地。

    胡春蘭不再說話,離開病床這邊。

    剛剛冬子跟人的說話,都落在耳朵里。

    至於胡斌欠下的高利貸,胡春蘭不想管,也沒想著要管。

    爛賭鬼的事,誰能管得了?

    再說,上一回明擺著坑冬子,也就是冬子警覺高,沒上當受騙。

    要是冬子染上賭癮,這輩子可能就毀了。

    這個胡斌最後進去了,就不吸取一點經驗教訓?剛出來又賭,還借上高利貸。

    胡春蘭沒再多說,看了眼床頭上的負責醫生名字,叫上呂冬:「走吧。」

    呂冬點點頭,跟著老娘一起出病房,刀疤三人送他們出來,病房裡面的倆人沒有動的意思。

    「您慢走,呂老闆。」刀疤笑著保證道:「我們只找胡斌,絕對不麻煩倆老的,您儘管放心!」

    呂冬擺了下手,跟胡春蘭一起進了醫生辦公室,找住院醫生了解情況,呂冬大舅不算很嚴重,也不是從架子上掉下來,而是從一米多高的架子上跳下來,傷到了腳。

    腳上有根骨頭骨折了。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又在護士台上問了一聲,讓人開了單子,胡春蘭讓呂冬去收費處,交上3000塊錢押金。

    交到醫院裡面的押金,不到人出院,結算不出來,這樣也能防止錢叫人拿去賭博,或者就要帳的人弄走。

    胡春蘭出去的時候,又說道:「過兩天,沒事你再過來看一眼,不用跟人照面,看看沒事就行了。」

    呂冬說道:「我曉得。」

    這種事,人躺在病床上,加醫院催著要錢,跟老娘的關係在這裡,不可能真的裝作看不見,叫醫院給趕出去。

    現在這個時間段,不算特別嚴重的骨傷,醫院真敢往外趕人。

    不過,救急不救窮,這是基本原則。

    至於胡斌惹出來的那攤子爛事,沒人願意管,呂冬看得非常清楚,這種人管一回,絕對還有下一回。

    恐怕這輩子都很難改。

    況且,去年還明擺著要坑他。

    呂冬和胡春蘭出醫院,上車回家,回去的時候,胡春蘭給遠在西疆的小舅打了電話,大致把情況說了一下。

    「行,錢夠他們看病出院就行了。」小舅直接在電話里說道:「別的你就別管了,誰也管不了!」

    看到老娘打手勢,呂冬把車停在路邊,接過胡春蘭遞過來的手機,跟小舅說了幾句話,說有時間一定去西疆那邊轉轉,看看天山的大好風光。

    縣醫院裡面,護士把押金條子送進病房。

    大舅媽一看,眉毛跑到額頭上:「當家的,看病的錢不用愁了,住到你腳好都夠了!」

    大舅黑著臉不說話,那母子倆一點親近都沒有,根本不把他們當親戚。

    「你說咱能不能把押金提出來。」聲音壓得特別低,生怕外面的人聽見:「咱兒子沒有錢,咋吃飯?這些天在外面到處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那可憐的孩子……」

    不等大舅說話,大舅媽揣起押金條子就去護士台,先打了個電話說有錢的事,接著又問護士,但地方小醫院的做派,揣進去的錢想要拿出來,不到出院根本沒可能。

    刀疤一直在盯著,縣裡很多人都知道,大學城呂氏餐飲公司的呂總不簡單,能不招惹就別招惹,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會騷擾這對老夫妻,但胡斌那邊只要露頭,肯定得去追債。

    他們承接這筆業務,錢都是從追到的帳上算抽成的,要不到錢就沒收入。

    看到中年女的出來又進去,那個黃毛說道:「這一家子真奇葩,腦袋都有問題,大學城呂冬,多有錢的大老闆,這麼近得親戚不想著處好關係,非得黑著臉把人往外趕……」

    刀疤也說道:「我要是有呂老闆這樣的親戚,一定上趕著把人捧著,人從指頭縫裡稍微露點出來,就夠吃香的喝辣的了。」

    沒說話的那個頻頻點頭。

    黃毛總結道:「胡斌這一家子,就是不長腦子。」

    不太說話的那個突然指了指前面樓梯口:「你們看,那個是不是胡斌?」

    「就是那孫子!」刀疤站起來就往那邊跑:「趕緊的,別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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