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8 各就各位
當初發生的事情,埃迪-雷德梅恩至今依舊曆歷在目,他與藍禮雙雙參加了「悲慘世界」舞台劇的試鏡。
那原本應該是屬於他的閃耀時刻,卻因為藍禮的意外登場而慌亂了手腳,終究還是沒有能夠發揮出正常水平,結局也沒有奇蹟,他沒有能夠爭取到這次表演機會,躊躇滿志的職業生涯前景再次蒙灰。
關於演技的專業能力,埃迪不會違背自己的良心,信口雌黃地表示自己比藍禮更出色;但另一方面,他也同樣不會妄自菲薄地認為,自己就比不上藍禮,又或者說,藍禮就是一個無法超越的存在——
藍禮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也可以完成。他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機會或者一個舞台而已。
埃迪對藍禮的真正不滿,並不是源自於自卑所帶來的憤怒和嫉妒,而是源自於被無視被輕視被漠視的不甘與挫敗,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是微不足道的一顆小石子般,根本無法對藍禮造成任何波瀾。
當初「悲慘世界」舞台劇的試鏡就是如此,所有光芒全部都聚集在了藍禮的身上,卻沒有人注意到他也是如此努力,他也具備了天賦與能力,他也可以綻放光芒,沒有!沒有人注意到他這個無名小卒。
後來奧斯卡之夜的相遇又是如此,圍繞在藍禮身上的光環璀璨耀眼,而他就只能站在門口的陰影處,根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無人問津,甚至還有人把他當做侍應生,多麼荒謬又多麼可笑。
他,也值得一點點尊重。就算藍禮是巨星,他也不應該目中無人。
同樣是伊頓公學出身,同樣就讀於劍橋大學三一學院——而且他還順利畢業了,同樣經過藝術學院系統學習,同樣在舞台劇打磨自己——甚至同樣曾經在酒吧打工,同樣頻繁參加戲劇面試來尋找機會……
埃迪和藍禮、藍禮和埃迪,他們之間有著太多太多的相似之處,他認為,他值得一點尊重,也值得一點鼓勵。
事實上,就連好萊塢的事業軌跡都有著諸多重合部分:
早在2009年,埃迪就登上倫敦西區出演了舞台劇「紅色」,這部作品一年後又登上百老匯,前後為埃迪勇奪奧利弗獎和托尼獎的最佳男配角,正式敲開了他演藝生涯的大門,但他的好萊塢事業贏得了什麼呢?
「悲慘世界」電影版上映之後,埃迪的表演贏得了諸多讚譽,卻依舊無法與藍禮相提並論,甚至不少劇評人和影評人都認為,他們的表演與藍禮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層次,即使是休-傑克曼都沒有能夠保住顏面。
一直到現在。
「萬物理論」橫空出世,就如同當初「愛瘋了」一般,從殺入頒獎季之後一路飆升,尤其是在哈維-韋恩斯坦的推動之下,聲勢駭人,現在已經隱隱處於領先位置,正在全力衝刺,朝著奧斯卡終點狂奔而去。
有一句話,哈維是正確的:為了得到一些,那麼就必須付出一些,事情的重點,從來就不在於付出什麼東西,而在於付出之後贏得的回報,是否能夠讓自己滿意?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即使出賣靈魂給魔鬼,那也是值得的。
今晚,他就即將贏取屬於自己的回報——那些他理所應當得到的肯定與重視,這是他應得的獎賞,他用自己的天賦與才華、用自己的努力與拼搏、用自己的汗水與淚水換來的,他可以堂堂正正地接受讚譽。
他,應該得到尊重!
從此之後,他也將站在一個巔峰,贏取屬於自己的認可與讚賞,而不需要在意藍禮的眼神。他所擁有的,他也將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贏得,不需要施捨,也不需要同情,他會用自己的雙手爭取到一切。
藍禮依舊是那個藍禮,驕傲而清冷,自持高貴地劃出一道界線,把所有人都阻攔在外。
埃迪卻已經不在乎了,他平靜地收回視線,昂首挺胸,準備迎接屬於自己的閃耀時刻。
……
藍禮無從得知埃迪的想法,與菲麗希緹頜首示意過後,他又送走了魯妮。
作為頒獎嘉賓,魯妮的位置稍稍靠後,在第三排的右側扇形區域,無法近距離地與藍禮一起等待獎項的揭曉了,在轉身離開之前,魯妮笑盈盈地詢問道,「怎麼樣,需要我的一點祝福嗎?」意思是藍禮是否對獎項充滿了渴望。
藍禮抿了抿嘴角,「我覺得我們應該已經錯過了時機。」缺席第二階段的學院公關,現在再祈禱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魯妮歡快地笑了起來,滿眼都是笑容,「那麼就後台再見咯。」魯妮上步給了藍禮一個擁抱,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但我還是會為你交叉手指。」說完,魯妮轉過身,翩然離去,輕盈的腳步透露出她的好心情。
藍禮則與伊迪絲攜手前往了最前方。
作為整個頒獎典禮當仁不讓的頭號焦點,藍禮的位置被安排在了第一排最顯眼的位置:中央靠近右側,因為這是攝像機鏡頭最容易捕捉到的位置,同時也是主持人視線落點最自然的區域,絕對焦點。
「爆裂鼓手」劇組全部都被安排在了這片區域,達米恩和西蒙斯雙雙坐在了藍禮身後的第二排位置,他們的左手邊是「少年時代」劇組和「鳥人」劇組,其中還混雜著其他演員部門提名者的身影,可謂是熱鬧非凡。
倒是「布達佩斯大飯店」劇組,與「萬物理論」劇組一起,被安排到了右翼扇形區域的最前排。
而坐在藍禮右手邊的,則是「夜行者」劇組,傑克-吉倫哈爾、丹-吉爾羅伊、蕾妮-羅素等等全部到場,另外還有安德烈-漢密爾頓。
作為西西弗斯影業的執行長,安德烈在今年頒獎季可謂是大出風頭。
去年的奧斯卡之夜,安德烈與亞瑟,跟隨著藍禮走進了落日塔酒店的派對,當時他們被認為是前來玩票的富家少爺;一年之後,安德烈以「爆裂鼓手」和「夜行者」製片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出現在了奧斯卡的紅地毯之上。
「體驗如何?」藍禮轉過頭,對著安德烈露出了一個笑容,就連伊迪絲也跟著轉過頭來。
安德烈保持著優雅的笑容說道,「目前為止,還算可以。」但現在面對的是藍禮和伊迪絲,安德烈的修養功夫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完全繃緊,可以從那緊繃的下頜線條以及冒火的眼神目光判斷,他正在咬牙切齒。
對於其他人來說,奧斯卡可能是夢寐以求的盛宴;但對於小部分人來說,奧斯卡長達四個小時的頒獎典禮卻格外冗長無趣,甚至比觥籌交錯的奧斯卡之夜還要無聊,這也是每一年觀眾人數都在下滑的原因。
安德烈和亞瑟就屬於後者。
雖然他們都期待著「爆裂鼓手」和「夜行者」能夠得獎,但他們都沒有興趣在現場見證歷史,兩個人都搶著前往奧斯卡之夜,而不是頒獎典禮。最終,他們根據抽取撲克牌來決定勝負,輸掉的那個人必須出席頒獎典禮。
然後,安德烈出現在了這裡。
至於亞瑟,他現在悠閒愜意地坐在寬大沙發里,端著香檳,通過電視直播來觀看典禮,但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隨時走動,甚至離開,而不需要在現場忍受冗長無趣的典禮——還時時刻刻需要保持完美禮儀。
伊迪絲對著安德烈輕輕抬了抬下頜,然後低頭示意自己的裝扮,「你需要嘗試一下穿著這套服裝行走,那才是真正的噩夢。我幾乎已經要忘記了,晚禮服是多麼糟糕的一件事,啊!」習慣了自由隨意的裝扮,現在這套衣服確確實實讓人感到窒息。
果然,為了美麗,就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藍禮的視線餘光可以看到想笑而不敢笑的傑克-吉倫哈爾,他轉過頭去,「傑克,請務必幫我們保守這個秘密,否則世襲貴族這塊招牌就不太好用了。」
傑克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起來,「藍禮,你是一個有趣的傢伙,我發誓,我是認真的。我覺得,影迷觀眾們應該多看看你私下的模樣,他們會更加喜歡你的。上帝,又有誰能夠對你說不呢?」
「金球獎?」藍禮挑了挑眉尾,以一個反問做出了回答。
「哈哈。」傑克一下沒有忍住,直接就笑出了聲,周圍的其他嘉賓都紛紛投來了視線,傑克連連擺手表示歉意,卻沒有想到,嘉賓們紛紛發出了聲音:
「藍禮,確定不分享一下嗎?」
「頒獎典禮的藍禮時刻又來了嗎?」
「今晚和尼爾也有互動嗎?」
看來,大家對於藍禮都已經非常熟悉了,這讓伊迪絲和安德烈交換了一個眼神,卻發現兩個人都有些幸災樂禍:被藍禮荼毒的人,可不止他們,這讓他們倍感欣慰。
陸陸續續地,到場嘉賓都已經就位,但現場依舊等待了約莫二十分鐘左右,來來往往的嘉賓不斷專程前來與藍禮打招呼,就連梅麗爾-斯特里普都和藍禮嘮嗑了一小會,全場燈光這才徐徐暗了下來。
等待嘉賓全部歸位,現場的嘈雜徐徐沉澱,只留下一片涌動的熱浪在氤氳著,讓心臟的跳動不由就急促起來,一片黑暗之中,鼓點就開始緩緩響起,交響樂的聲響在全場蔓延,根據攝影機亮起的紅燈來判斷:
直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