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2 與眾不同
全場堂吉訶德們都在歡呼著、跳躍著、尖叫著,那轟轟烈烈的聲響在麥迪遜廣場花園之中持續不斷地激盪著。
洶湧滾燙的音浪穿透牆面,朝著廣場花園之外傳播出去,場外聚集的歌迷們面面相覷,心癢難耐,剛才明明沒有發生什麼特別事件,為什麼內場就突然歡呼雀躍起來了呢?現在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人知道嗎?
熙熙攘攘之間,外場歌迷們終於按耐不住激動,前往廣場花園已經關閉的大門門口,詢問保安人員具體情況,兜兜轉轉的最後終於得到了消息,然後激動的情緒就如同汩汩火山一般源源不斷地爆發出來:
「二輯!二輯!少爺宣布!二輯來了!」
僅僅只是最為簡單的一句話,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們稍稍愣神片刻之後,整個外場就這樣炸裂了開來,此起彼伏地歡呼雀躍起來,每個人都在擊掌相慶、每個人都在盡情相擁、每個人都在熱烈慶祝。
這就是年末派對!
麥迪遜廣場花園之中,堂吉訶德們正在歡呼吶喊著,旁邊其他歌迷們滿臉錯愕地注視著那一張張喜極而泣的臉孔,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賈斯汀-汀布萊克的歌迷們也能夠感受到如此情緒,因為賈斯汀過去幾年也總是在不務正業,專輯的推出速度越來越慢、間隔時間越來越久,歌迷們的呼聲始終都不曾熄滅過,當賈斯汀正式宣布新專輯已經在製作中的時候,歌迷們也是感慨萬千,但……總不至於如此失態,不是嗎?
堂吉訶德終究是堂吉訶德,即使群體基數再龐大,他們依舊是不被世人主流思想所理解的一個小小群體,只能團團聚集在一起,獨自歌唱、獨自舞蹈、獨自生活,如同瘋子一般。又或者說,也許他們就是瘋子。
但他們卻不需要在乎旁人的視線,只是肆意地狂歡慶祝著,就如同整個世界的其他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般。
恍惚之間,其他歌迷們反而成為了「少數群體」,被孤單而落寞地排擠在外,那些不解和困惑依舊在胸口縈繞著,卻隱隱之間滋生出了些許羨慕的嚮往——有時候,不需要在乎他人視線,真正地堅持做自己,是不是更加幸福?
那種羨慕的情緒僅僅只是在腦海之中短暫地停留片刻,隨後就煙消雲散了,再次朝著舞台投去了視線之中,這只不過是一場演唱會而已,又何必思考什麼人生什麼幸福呢?他們需要的僅僅只是沉浸在派對氣氛里,還需要什麼呢?
也許,這就是堂吉訶德和其他粉絲之間的區別,同時也是藍禮和其他藝人之間的區別。
坐在舞台之上的藍禮卻沒有辦法準確捕捉那些情緒的變化,只是注視著眼前堂吉訶德們的歡呼雀躍,嘴角的笑容也不由上揚起來,這就已經足夠了——在茫茫人海中,至少能夠尋找到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這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我猜想,剛剛這個消息就是遲到的聖誕禮物了。」藍禮輕快地調侃了一句,潛台詞是說「消息」就是禮物了,至於專輯就再慢慢等待看看;現場的堂吉訶德們立刻就集體發出了低低的抱怨呼聲,如同煤油燈酒吧一般。
藍禮的眼底微微一閃,一抹得意的光芒轉瞬即逝,嘴角的弧度卻變得更加放鬆起來,「按照正常流程,我現在還應該演唱另外一首歌,但因為剛剛的自作主張,卻打亂了計劃,這顯然不是一個正確的做法。為了不要搶占其他歌手的表演時間,我決定現在邀請下一位表演者上台——哦,耳朵真的非常癢。」
有人在背後說壞話,所以才會耳朵發癢。
輕描淡寫之中,站在後台的小夥伴們就集體中箭。
賈斯汀-汀布萊克第一個就發起了抗議,「嘿!不是我!絕對不是我!」但隨即他就發現,其他人都一臉老神在在地端坐著,只有他一個人表現得太過激動了,反而像是欲蓋彌彰一般,他也乾脆就攤開雙手,「拜託,不是吧?難道全部都是藍禮那一邊的,沒有人站在我這邊嗎?」
大家都「背叛」了賈斯汀,把他「賣」給了藍禮,頓時賈斯汀就變得孤立無援了,所以賈斯汀才會如此調侃了一句。
所有人都集體鬨笑了起來。
蒙福之子的隊長馬庫斯-瑪姆福德更是拍了拍賈斯汀的肩膀,「沒有辦法,大家都是奉高踩低。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我們的雙手也被邦住了,著實是無能為力。」說完他還語重心長、痛心疾首地點點頭,加重自己的語氣。
賈斯汀也是一個活寶,無比浮誇地表演著,「噢!上帝!我曾經也是超級男孩,好嗎?」
「賈斯汀?」舞台之上傳來了一個呼喚聲,赫然是藍禮的聲音。
賈斯汀的動作立刻就定格原地,如同木頭人般一動不動,只有眼珠子在滴溜溜地轉動著,那模樣就更加滑稽搞笑起來,就仿佛背後說別人壞話被當場抓包一般。
「不,不不。」在麥迪遜廣場花園的喧鬧歡呼聲之中,藍禮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是整個酒吧的絕對巨星,無論是六十年代還是現在,他都是最受歡迎的那個。」從電影來到現實,「所以他還是需要屬於自己的舞台。我率先邀請艾德上台吧,我相信我們之間應該能夠碰撞出一些火花。」
賈斯汀的表情非常精彩,因為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表情——藍禮的話語堪稱是峰迴路轉,短時間之內就轉變了幾種風格,最後賈斯汀乾脆就故意做出了啞巴吃黃連的憂傷模樣,仿佛正在表示:
果然,我就是被排擠的那個。
賈斯汀就是整個「醉鄉民謠」劇組裡最活寶的一個,憑藉著一己之力就將後台氣氛烘托起來,眾人都再次紛紛鬨笑出聲;而艾德-希蘭卻已經沒有時間停下來繼續歡快了,拿起自己的吉他,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後台。
艾德快步走上舞台,一盞聚光燈就籠罩在了他的身上,但他才剛剛走到了一半,又折返地重新走了回去,似乎正在離開——看起來就好像怯場了一般,全場觀眾目瞪口呆、莫名所以,然後就可以看到工作人員迎面走了過來,將椅子和話筒架交給了艾德。
集體捧腹大笑。
艾德自己也有些窘迫,露出了羞澀的笑容,快步跑向了舞台中央,一陣手忙腳亂之後,這才將自己的椅子和話筒架搭建起來,窘迫地撓了撓頭,遲疑地對著話筒說道,「嘿,大家,晚上好,我是艾德-希蘭。」
「嘿,藍禮。」艾德轉過頭,露出了一個羞澀地笑容,視線僅僅只是輕輕地瞥了藍禮一眼,而後就快速收了回去。
「嘿,艾德。」藍禮注意到了艾德的緊張,鄭重其事地打起了招呼,「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應該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還是說,我們的上一次見面發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
「不,不不。」艾德連連擺手,慌張地否認著,他沒有辦法像藍禮或者賈斯汀那樣遊刃有餘地開玩笑,這不是他的強項,「我只是……只是有些緊張。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登台合作演出,顯然,現在許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當年,藍禮還是初出茅廬的一名新人演員,而艾德還是一文不名的流浪音樂家,兩個人在諾基亞劇院門口初次相遇,並且共同表演了一曲「奧菲莉亞」,更為準確來說,應該是共同創作;在那之後的短短數年時間裡,世界滄海桑田,兩個人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儘管兩個人在不同場合里多次相遇過,卻始終不曾再次同台演出。
「是的,我就是期待著這一點。也許,我們可以組成一個臨時二重唱的限定組合,站在今晚的舞台上進行表演。」藍禮微笑地說道,他始終期待著能夠和艾德再次合作,「醉鄉民謠」的拍攝機會就這樣錯過了,卻沒有想到居然還有演唱會,那就不能再次錯過了。
沒有過多客套,藍禮輕輕勾勒了一個和弦。
「奧菲莉亞?還是克里奧帕特拉?」藍禮發出了邀請。
前者是兩個人攜手創作的曲目;後者則是艾德街頭表演之後吸引了藍禮注意力的曲目,對於兩個好友來說,這兩首歌都具有特別紀念意義。
艾德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雖然他的幽默感還沒有能夠發揮出來,但提起音樂,自然而然就喚醒了腦海里的所有記憶,「『奧菲莉亞』?」
「沒有問題。」藍禮輕輕收了收下頜,和艾德交換了一個視線,兩個人就在擊打著節奏。
儘管許久許久不曾合作過,但之前初次見面的那個夜晚也是如此,兩個人對於旋律、節奏和歌詞的韻律感是擁有共同之處的,視線交流之中就尋找到了節奏,然後艾德就開始用雙手擊打著吉他的琴箱,以如此簡單的方式製造出鼓點來。
一切就如同初識的夜晚般。
藍禮嘴角的弧度上揚起來,輕聲哼唱到。
「啊,啊,我年輕的時候……我,我,應該更加睿智……但,我感受不到絲毫悔恨,而你也沒有了原本的期待。」
不需要號召,也不需要動員,全場的堂吉訶德們就自發性地開始擊打雙手,以掌聲契合著艾德的鼓點,聲勢濤濤地為藍禮伴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