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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把這件事情跟牙套哥悄悄說了之後,幫他分析說,這家公司總感覺哪裡有問題,恐怕不太穩妥。牙套哥不以為意,認為這只是巧合而已,他面試地點就在對方總部辦公室,也通過各種渠道了解過這家公司,是一家很正規也很有發展前景的企業,完全不存在任何問題。
牙套哥辭職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和家人也開了數次家庭會議,結論都是,機不可失。A司待遇優渥,離職率低,無比穩定,但相應的,晉升機會就很少,瓜少沒理由阻止他向上爬,更何況又牽扯到父母養老這種現實問題,故而經過一次談話之後,瓜少很快就批了他的辭職報告。部門同事為他開了一個送別會,祝他高升之後大展宏圖,開開心心把他送走了。
然而才過去兩三周時間,瓜少就從其他醫藥公司的朋友那裡得知牙套哥在發簡歷四處找工作的消息,打了電話過去,牙套哥起初還不好意思說實話,三問兩問,在那頭懊惱得差點哭出來,說自己被人家耍了,那個職位的確是對方HR以及銷售部門的老大為他量身定做,是為了坑他而定做的一個局。
牙套哥性格好,人品更沒問題,業績比較不錯,可還沒有令人嫉妒到不惜以如此狠辣手段對他設局下套的地步。而這個圈子裡面,能有這麼廣的人脈,並掀起如此巨大風浪的,不可能是小魚小蝦,也就少數幾個叫得上號的風雲人物而已。此風雲人物搞了這麼大一個陣仗出來,目的明顯不在於大哥,也不在於牙套哥,而是衝著瓜少來的,就是要斷他左膀右臂。
事已至此,後悔無益。A司的抗腫瘤BU,牙套哥肯定是回不來了。瓜少只能安慰他,叫他趁這個機會在家裡休息一陣子,多陪陪家人,並答應幫他問問朋友公司有無合適機會。
瓜少這天公司里呆到很晚,想了一會兒事情,又打了一圈電話,替牙套哥聯繫了兩個面試機會,剛準備回去,又接到麗莎來電。月末,麗莎也在加班,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然後問起他上次面試的那個頂替牙套哥的主管怎麼樣,是不是可以確定下來,如能確定,她這裡馬上就準備offer。
瓜少想了想,說:「先等一等吧。」
麗莎說:「也行,這個經驗是欠缺一點,我手頭另外還有幾個不錯的人選,下周一可以安排面試,你周一抽半天時間出來吧。」
瓜少說:「先不用急,我有其他人選了。」
麗莎驚訝:「誰?在哪裡,我怎麼不知道。」
門口有人經過,瓜少目光望向那人身影,靜默良久,才無聲的笑了起來:「就在公司,近在咫尺。」
「公司?你在公司里能招到誰?神經。」麗莎聽出他在笑,當他講笑話,「反正急的人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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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半的樣子,張曉東加班結束,去停車場開出自己的卡羅拉。這個禮拜以來,犀利叔心情一直很好,連續幾天加班到很晚,都還要和部門裡一群馬屁精出去喝酒,今天他本來也要跟過去,但是車子出了故障,噪音太大,開到50碼左右的時候,腳下振動得像是踩了個按摩器,老婆命令他今天之內必須送修,否則不准他回家。
張曉東彎腰進入車內,隔壁瓜少也來了,兩個人停車位當中還隔著李約翰,李約翰剛剛下班走了,他們兩輛車子便並列在了一起。張曉東隨口道:「今天也加班?」
瓜少道:「嗯,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
張曉東剛剛經過他辦公室,看他還是一身西裝,現在已換成衝鋒衣和運動鞋,遂問:「這個時間點,是約會,還是要出去跑步?」
瓜少把幾瓶礦泉水丟進副駕駛座,說:「接下來有個聚會,車友會的一幫朋友。」
「你們奔馳車友會?」張曉東不無艷羨地望著隔壁瓜少的灰色奔馳,「冊那,我哪天把我這部小破車也換掉算了。」
瓜少說:「那過幾天一起出來喝個酒,我給你介紹個朋友,4S店做的。」
張曉東笑著擺擺手,意思不用了。家裡老婆也想要他換部大一點的車子,只是今年組織架構變動,抗腫瘤BU的產品線一刀切,分出去,犀利叔沒了資源的加持,頹勢逐漸顯現,哪怕一群馬屁精把馬屁拍得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團隊業績急轉直下這一事實,在這樣一個形勢下,原本就小氣的犀利叔,行事作風越發的孤寒起來。
團隊裡新來的90後漂亮小代表,不懂事兒,仗著團隊裡大哥大叔們對自己愛護有加,竟敢要開例會遲到的犀利叔在工作群里發紅包,犀利叔臉色當時就很不好,不過最後還是發了,上百人的工作群,他發了三個20塊的,大部分人領到的都是幾毛幾分,少數幾個超一塊,還不如不發。
形勢不好,業績每況愈下,又跟著犀利叔這樣一個boss混,豪車怎敢輕易換。張曉東笑著打哈哈:「我也就說說,就算換,肯定也是換同檔次的,三十萬最多了,奔馳的話,只能想想了。」
瓜少發動車輛,兩輛車身相錯而過時,他從車窗遞過來一張卡片。張曉東忙伸手接住,看了一眼,是一家酒吧名片,耳中聽他道:「最近我常去這裡喝酒,需要的話,隨時來找我。」一踩油門,在奔馳引擎的轟鳴聲中,揚長而去。
沒幾天,瓜少忽然接到醫保局的一個電話,來電的是醫保局專家瞿處長的秘書,姓許。許秘書說醫保局的某位特聘顧問與學生,還有幾個專家聯合開展一個調研活動,想要走訪和考察幾家藥企,問他是否方便安排接待一下。瓜少一問名字,都沒有向上面請示,在電話里自己就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