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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旦那在小迷糊不厭其煩的勸說下,抬起腦袋去盆邊嗅了嗅,可是沒有食慾,就很抱歉地看看小迷糊,重新又趴了回去。
過一會兒,匆匆由公司跑回家的二瑞也領著小正經也來看它了。小正經一看它盆里的酸奶還沒動過,也給它鼓勁兒:「你中飯到現在都還沒吃啊,加油啊。」
小迷糊附和:「可不是,狗是鐵飯是鋼。」
兩隻狗子圍著它打轉,一會兒就把飯盆兒往它面前拱一拱,推一推。不停地叫喚,催促它,鼓勵它,大旦那對自己的胃口無能為力,就很抱歉地看著它倆。
小迷糊發愁,原本兩隻很神氣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著急說:「酸奶聞著很香很甜的呀,雞蛋和營養膏也很好吃的呀,它為啥就是不吃呢,真是愁死狗了。」
小正經用腦袋拱了拱大旦那的前爪:「你要不要和我們出去玩啊?走吧,我們一起出去溜達溜達吧。」一狗當先,衝到門口,再回頭看大旦那,給它做出示範,「就像我這樣,我們一起跑出去,我叫我們家二瑞帶你去滑滑梯,滑滑梯可好玩啦!」
小迷糊搖尾巴附和:「對對對,就像小正經這樣,往外沖。我媽和我姐有時候很煩,她倆不讓我出去,但是我就使勁掙脫繩子,跟發瘋似的拼命往外跑,我一發瘋,她倆就沒辦法了,就只好帶我出去了。你也來,像我這樣,快點,用點力氣,站起來。」
對於兩個小夥伴的邀請與鼓勵,大旦那實在不忍拒絕,用盡全身力氣,從地板上慢慢站了起來,顫抖著腿,往外慢慢挪動了兩步。
小正經和小迷糊激動地原地轉圈,尾巴搖得歡快,然後一齊偏腦袋往樓道里看,示意它,鼓勵它:「快了,快了,馬上就可以下樓去啦,下了樓,就可以滑滑梯啦!」
大旦那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慢慢挪到門口,還是沒能跨出客廳門,在門墊上慢慢躺了下來,累到連睜開眼睛的精神都沒有了。
十六歲的老狗大旦那終於還是沒能熬過當晚,在小夥伴們的守護下走完它生命旅途的最後一段路。真珠有認識專門幫忙料理寵物後事的朋友,便將它交付給了朋友。從朋友處回來,時間很晚了,大家一起在外面吃了個飯。
吃飯時,二瑞忽然問真珠:「你們那裡的化妝師怎麼應聘啊?」
真珠白她一眼:「辛苦銅鈿!全年無休!翻班倒班你試試!你女白領做得好好的,胡說八道幹什麼,不許再瞎想八想。」
真珠老公也說:「一個未婚女孩子,進了這個行業,以後在婚戀市場上會有各種限制,你個人條件再好,有些人家總歸忌諱的。到頭來只能內部消化,找同行的老公。賣花圈賣輓聯的男小孩,你要伐啦。」
真珠說道:「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本來裡面賣花圈輓聯的很清閒,待遇也不錯,很適合你性格,但是我們單位里,這個職位都成世襲制了,外面的人插不進去的。就算有機會,你毛筆字又寫不來,回去好好上班去。」
二瑞說:「但是我感覺死人應該比活人好打交道。再說,咱倆做同事也不錯啊。」
真珠用筷子打她手臂一記:「做這個工作八字一定要硬,膽量還要夠大,你不行的。」
二瑞說:「那還是算了,我自己再存個兩年錢,到時再看吧。」
***
次日,二瑞回去開工,她是掐著時間進公司的,到了自己工位上,也不出聲,默默開機幹活,安德魯找她說話,一回頭,眼睛落在她鼓起的肚子上,湊過來:「二瑞姐,你這是怎麼啦?」
二瑞壓了下肚子,試圖把圓滾滾的肚子壓扁一些:「不怎麼。」
安德魯小心翼翼問:「你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肚子就鼓起來了呢?」
二瑞說:「肚子鼓是因為有了,我馬上要給你生個小外甥了,你紅包可以準備起來了。」
安德魯本想說你沒事別來開這種無聊玩笑,忽見她肚子動了一動,鼓起來的地方像是個腦袋,又像是拳頭,很明顯的,差點嚇暈,尖叫起來:「阿爹拉娘,怎麼還動了呢?!」
二瑞向他解釋:「剛剛這是胎動,沒啥。」言罷,手放到肚子上又壓一壓,拍了一拍,就不動了。
正說話,忽有一陣熟悉香氣飄至,二瑞急忙坐直身體,想把圓滾滾的肚子藏到電腦桌下,可是晚了,瓜少已經走到身邊,他把咖啡杯放到她桌上,都沒說話,上手就去拉她身上搖粒絨外套,當著安德魯的面,她又窘又急,揪住衣襟,不給他拉:「你幹嘛呀?」
瓜少不睬她,鐵青著臉,一把將她外套衣襟拉起來,就從衣服里鑽出一隻小巧的中華田園犬,小正經。
小正經一抬頭,對上瓜少的臉,顯得又驚又喜:「啊,你也在?」
瓜少把小正經從她衣服里放出來,瞟了她一眼:「上班時間帶狗來公司?」
二瑞說:「早上出來上班,走到地鐵站時,突然很想念它,害怕它一個人在家寂寞,就跑回去把它帶出來了。」
「……」
瓜少最後竟然也沒說什麼,拿上咖啡杯進辦公室去了。明明一開始臉色鐵青氣勢洶洶的,結果又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瓜少對關係戶過分的寬容,令安德魯的嫉妒心一不小心又發作了,暗地裡翻白眼:「害怕狗一個人在家裡寂寞?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