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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還沒說完,你不許動。」瓜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還要為她繼續洗腦,很不巧,手機響起,是祖恩打來的,應該是為了下周醫保局談判的事情。他接起,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二瑞趁機跑去廚房關了火,蝦頭撈出裝盤,撒了一層椒鹽在上。半鍋蝦油盛出來,趁熱丟一把青花椒進去,隨著滋滋滋的聲響,花椒清香混合著鮮美的蝦香撲鼻而來。
看鍋底還有些剩油,她又開火,用這點剩油炒了個開洋白菜,忙活的時候,又忙裡偷閒,捏起一個椒鹽蝦頭,嘗了一下味道。蝦頭一口咬下去,鮮香酥脆,美味到無法形容。聽瓜少說教半天,本來心裡是有點不煩惱和小憂愁的,一瞬間,已統統忘掉。喜歡吃的人,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我先走了。」瓜少臨時有緊急工作要處理,電話打完,起身準備走,到廚房門口,跟她說了一聲,看她認真品嘗椒鹽蝦頭的樣子,無語,又有些想笑。不過蝦頭而已,她卻調集了全身細胞,心神專注地去仔細感受個中滋味,似乎全世界沒有比油炸蝦頭更美味更香的食物了。
二瑞在廚房裡捏了兩個椒鹽蝦頭吃掉,滋味太美妙,忍不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哎,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人生真是太快樂了呀。就算到了生命最後那一天,我可能在被送去墓地的路上心裡都會想:今天天氣真不賴呀,吃點什麼好呢?不如就在自己的墓前吹吹小風,來個燒烤吧。」
瓜少悶悶道:「那我在生命最後一刻,即便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可能都會想,二瑞那傢伙如果沒有我,一個人會不會好好生活,會不會被人家騙,過得亂七八糟。」
「嗐,真是愛瞎操心的人,我這麼可愛,有眼色又拎的清,不論和誰在一起,都不可能過太差。」
他找到車鑰匙,拎上風衣外套,到門口脫下拖鞋,換上自己的系帶皮鞋,到門外,她過來關門。他轉身要走時,卻又回頭,對她看看,忽然一笑,伸手在她圓圓臉蛋上用力捏了一記:「什麼有眼色又拎的清,明明傻得要命。但是不管多傻,都有人一直這麼關心和愛護你,真是一個幸福的傻小妞。」
在門內聽他皮鞋踩在樓梯上,快速下樓的聲音,她重新拉開門,探頭出去,沖已到二樓的瓜少喊:「不華哥,要不要留下吃晚飯啊?」
瓜少有事情等著做,在電話里和祖恩都約好飯了,也不要吃蝦頭這種奇怪東西,所以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她,沖她揚揚手。
她頭伸在門外,繼續對他喊:「下周一我就去上班,陪你一起去醫保局談判——」
他頭也不回下樓去:「周末抓緊把手分了,今後專注工作,跟著不華哥拼搏事業,努力賺錢!」
***
周一,醫保談判當天。
A司與醫保局的談判時間被安排在下午,瓜少與犀利叔等一行人於兩點鐘抵達外灘某酒店位於行政樓層的會議大廳,本年度醫保談判將在這裡舉行。
為了防止藥企私底下接觸和賄賂談判專家,搞不正當競爭,醫保局的談判專家組乃至談判會議室的房間號都是在談判當天現場抽籤決定,抽籤確定專家組名單和房間之後,正式談判也隨之開始。
醫保局談判專家組有成員五名,企業方則是三名,此次企業方三名代表中,瓜少擔任談判主力,犀利叔和牙套哥則作為他的助手,分坐在他兩側。醫保局談判組組長是醫保局一位處級幹部,姓瞿,個子不高,禿頂,留著謝廣坤同款髮型,面目忠厚到令人誤以為他是不是剛從鄉下剛插完秧才進城。
然而在雙方還沒打照面之前,抽籤得知專家組成員,主要是瞿組長此人大名時,犀利叔與瓜少就已暗嘆運氣不好,現在雙方面對面坐在一起,更是如臨大敵。
犀利叔前面虛報成本被揭穿,之後在氣勢上始終被壓下一頭,談判的主力位置也在祖恩有意無意的偏袒下最終為瓜少所取代,他爭瓜少不過,為此不忿了很久,但現在,卻暗暗開始慶幸,此次談判坐在企業代表C位的是瓜少,而不是自己了。
令他產生這個想法的,自然還是眼前這位談判專家組的瞿組長。瞿組長在醫保局幹了一輩子,也和藥企談了一輩子的判。因殺價功夫了得,江湖人稱作靈魂狙擊手,亦有人稱他為笑面虎,和他談判過的人,被他殺價殺到崩潰,還沒出會議室房間,當場就痛哭流涕的大有人在。總之是個令藥企人聞之色變的一個存在。
犀利叔運氣好,藥企賣了一輩子的藥,迄今為止還未與此人正面交鋒過,但憑對方的手腕,犀利叔感覺自己在他手裡討不到什麼便宜,所以生平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坐在瓜少身側,充當他的談判助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起恢復早上更啊~~
第44章
雙方人馬談判桌前坐定,瞿組長喝了口礦泉水,再慢悠悠拆開面前一個黑色密封信封。信封里裝的是醫保局的專家為本次談判所測算的藥品預期底價。今天專家組將以這個價格為依據與企業方談判。同樣的,為了防止底價泄露,專家組成員也是在談判開始前幾分鐘才能拿到這個信封。
瞿組長看清楚手中底價,再抬眼,將企業方三個代表緩緩掃上一眼。他抬眼看人這個動作,用武俠小說里的詞語來形容的話,就是眸中精光一閃,見者無不膽寒。此時再看他,神情既有商人的精明,又有官僚的冷酷,哪還有什麼忠厚老實的插秧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