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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容融被他這一笑,笑得反而有些緊張起來,語氣生硬:「你在笑什麼?我有哪裡說得不對嗎?」
「我只是在想。」他這時收起了剛剛那個根本沒帶任何感情的笑,目光重新變得冷冽起來,「祝容融,你真可悲。」
她的臉一白。
「這麼多年來,你那麼想要超越靜靜,想要比過她。費盡心思去搶她的男朋友,奪取她應得的遺產,你自認為自己應該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可是卻落得了一個如此可悲的下場。」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永遠不可能是靜靜,永遠不可能比過她,永遠不可能擁有像她這樣幸福的人生,甚至根本就無法拿來和她進行比較。」
祝沉吟每多說一句話,祝容融的臉色就變得更扭曲一分。
「只因為你自己的心胸如此狹隘扭曲,你便覺得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應該和你一樣。」
祝容融不僅讓他看到了人性最醜惡的一面,還屢次突破了他對醜惡的認知。
「我想你應該最清楚,周易祺為什麼會跟你離婚。因為他從來沒有一天真正忘記過靜靜,哪怕和你有了孩子,他還是一點都不愛你。」
這最後幾句話,幾乎是一擊必殺。他將祝容融心中最痛最不能讓人觸碰的地方生挖出來,也讓她腦中的那根弦徹底繃斷了。
其實自從那場家宴之後,周易祺就已經正式向祝容融提出了離婚。即便他們還有個孩子,但周易祺也絲毫沒有想要和談的意思,不僅堅持要分財產離婚,還要帶走他們的女兒。這些事,都是孟方言告訴他的。即便人不在長川,孟方言的眼睛也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這也是祝沉吟這麼多年來頭一次對人開口說那麼絕情的話,他本就不是一個這樣尖銳無情的人,往日裡更會給女孩子多留幾分謙讓和寬容。但是在面對企圖想要傷害高嘉羨的人的時候,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再沒有施捨給祝容融半分的仁慈和心軟。
祝容融這時整個人仿佛徹底失控一般,歇斯底里地衝著他揚起了手:「你……你給我住口!」
他往後退了半步,輕鬆地避開了她朝他打過來的尖銳的指甲和手掌。
而後他站定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祝容融,你真以為這個世界是圍著你轉的麼?」
「只要有我在,你就永遠別想傷害羨羨半分,也永遠別想從我這兒拿到任何一點不屬於你的東西。看看你現在一無所有的身後,如果你還是繼續冥頑不化,那麼我也會助你一臂之力。」
「你和嬸嬸的公司現在沒了周家的資金介入,已經在破產清算的階段了,這也就是為什麼葬禮一結束她便神色驚慌地匆匆離開。你們倆從來就不管那家公司,之前都在靠周易祺運轉,你們除了變賣家產以外,根本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或許靠著爺爺給的那部分遺產,你們後半輩子還可以勉強苟延殘喘地過下去。但如果你今後還企圖像今天這樣來威脅我和羨羨,那麼我不介意給你和嬸嬸再使點絆子。」
成年後的這些年,他在無人知曉的時候已經私下裡默默地積累了不少人脈。除了孟方言這些強有力的友人以外,他在長川各行業也都有信得過的人,想要讓管芯和祝容融接下去的日子難過,對他來說絕不是難事。
話到此處,祝沉吟再也沒有耐心和她繼續耗下去。在離開前,他對著已經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落淚的祝容融說:「今天這些,是我跟孟方言替羨羨和靜靜還給你的。」
「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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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軍在ICU里度過了情況兇險多變的幾天後,終於回到了普通病房。
但是,這位曾經那麼固執地堅持想要「支撐」起祝家大家族、那麼想要掌控一切的中年男人,這輩子卻再也沒有辦法開口說話、發號施令了。
這場腦出血雖然沒有剝奪他的性命,卻也將他置於了後半輩子半身癱瘓的境地。
等祝文軍的情況趨於穩定之後,祝沉吟找時間跟龔莉推心置腹地談了話。龔莉心裡雖然不再認為祝文軍變成這樣是她的責任,但也最終決定依舊繼續和祝文軍的這段婚姻關係。
於她而言,祝文軍現在這樣的情況,或許對他們的婚姻來說是最好的結局——祝文軍後半生再也不能給她帶來任何困擾和痛苦,她也能將這段她曾經那麼拼命地想要維持的婚姻做到善始善終,給自己一個交待。
祝沉吟和高嘉羨都表示理解尊重她的決定,等祝文軍出院之後,祝沉吟請了兩位靠譜的護工阿姨,幫著龔莉一起照顧祝文軍。再加上他們以後也會經常回去幫忙,那樣龔莉的生活還能夠保持她想要的自由和快樂。
將這些祝家遺留下來的零零總總的家事都妥善處理完畢後,高嘉羨要從陸京市回來的前一天,祝沉吟向醫院請了假,去了一趟顧寧和高鴻那兒。
老兩口這一段兒也明里暗裡幫了他和龔莉不少忙,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往後的日子還長,他會用自己的餘生好好孝敬他無比敬重愛戴的第二對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