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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職業心理醫生,心理和精神狀態不正常的患者多數都有這種情況,他早見多了。
「您的意思是……幻覺?」湯青倒是覺得這個理由讓他安心了不少。
他拿著梁醫生給開的藥,腦海里始終迴響著對方說的那句話:「你終究還是要回到人群中去。」
為了快點回到G市,湯青乘坐高鐵,不到三個小時就到了G市的家中。
他在這裡長大、上學,和余岩霖的故事也在這裡開始,然後落幕,在出國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害怕想起這座城市來。
他在高鐵上發了條信息給爸爸湯文然,到家就看到了一大桌的熱菜。
離婚多年的父母又因他的突然回來而聚在一起,默契地不問緣由。
媽媽楊翡想要接過他手裡的背包,湯青微微搖頭,飛快地進屋換了身衣服,急匆匆往外走:「我去陳教授家看看,你們吃飯吧不用等我。」
楊翡追到窗前,看著兒子有些踉蹌的腳步,遠遠喊道:「你慢一點呀!」
教授又跑不了,急什麼喲。
湯青心道:慢不了。
安瀾大學的職工家屬大院,湯青以前經常來。
上大學不比上高中和中學,師生關係其實沒有那麼親和,但陳朔教授就偏偏對動漫專業的湯青青睞有加,很多人都說,這哪裡是教學生,根本就是在教親兒子。
一晃七年過去了,大院裡的小道上還蓋著雪,銀杏林的枝頭上也是一片銀白。
熟悉感撲面而來,湯青的腳步加快了些許。
3號樓2單元的五樓窗口還亮著燈,湯青近乎跑上了樓,站在靠左的房門口,彎著腰喘氣。
他幾乎沒有猶豫,就抬手按下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湯青的師母,看清楚來人的瞬間,六十歲的婦人張了張嘴,連忙就往身後看。
就見不遠處的茶座上,頭髮花白的陳教授正盤腿坐在棋桌旁,一個人下棋玩。
重點是……精神矍鑠的,離入土為安怕是還遠得很。
湯青的臉青了又黑:「那個什麼……」
我現在轉身跑還來得及嗎……
陳教授眼尖瞅見了他,愣了片刻,抬手就連棋帶棋盆全扔了過來。
門口的湯青不閃不避,只閉上了眼睛默默承受。
還好,還好,這老胳膊老腿兒的活動還挺利索的。
師母捂住嘴站在一邊,這時候回頭白了眼自己老伴兒:「你幹嘛啊老東西,沒事就叨咕一兩句的孩子好不容易來了,你就這麼對人家?」
陳教授背著手走了過來,不滿地咧咧:「誰沒事叨咕這小混蛋了?你別亂說。」
他這才正眼瞧著湯青:「我差點成瀾大最大的笑柄,在我氣消之前,不想看見你,快滾蛋。」
說完「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湯青站在門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頭往樓下的方向看去。
樓梯間有腳步聲,到了四樓,還在往上走,馬上就要到五樓了。
樓上樓下兩人視線對上的片刻,湯青殺人的心都有了。
「余岩霖!」你還敢出現!
湯青氣了。
余岩霖裝無辜地攤手:「我回來看看我那杜教授,沒想到這樣巧遇到學弟了,」他看一眼緊閉的房門,微微拉了下口罩,「你家陳教授,怎麼也這麼暴躁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湯青懶得理他。
「暴躁」的陳教授刷的一下又拉開了門,他剛雖然關了門,但人趴在門上正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就在罵:「這個小混蛋,我讓他滾他還真滾了,以前怎麼沒這麼聽話?!」
再聽到說話聲,他就趕緊拉開了門。
雖然余岩霖帶著口罩和帽子,但陳教授還是把他認了出來,當即伸手把門口的湯青一把拽進了門內,瞪著余岩霖說了句——
「小畜生,離我們家湯青……遠一點!」
第5章 奔喪嗎?
進屋之後,湯青就和老教授大眼瞪小眼。
「看什麼看?瘦成這個樣子好意思看我,你是不是在外面過得不好?過得不好不知道早點滾回來……」陳教授邊訓人,邊吆喝老伴兒,「再做點好吃的。」
「你跟我過來。」
湯青被扯著衣服,拉到了棋桌旁邊。
「坐下,陪我下棋,」老爺子先坐了下來,盯著湯青坐下來了,才摸摸嘴邊,把那點上揚的嘴角給壓了下去,「你認真陪我下,看你表現,我再考慮要不要繼續生氣。」
那你這個氣生得……也太不認真了吧?
這感覺不是在給湯青找台階下,而是讓生氣的自己趕緊下來。
他不捨得跟愛徒繼續生氣。
但氣其實還在的,不過全轉移到門外那個小畜生身上去了。
湯青捏著棋子有點為難:「我是真認真,還是……?」
假認真。
「你瞧不起誰呢?給我打起十二分的認真。」
兩分鐘後。
「誒我剛是要放那裡的……你等等、你等等……」
「你這也太認真了!」老爺子急得腦門都出汗了,口水四濺。
被波及到的湯青既沒有臉紅也沒有心跳加速,更沒有出現手抖,他慢悠悠吐出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
師母的手藝又長進很多,湯青會誇人的詞不多,吃一口蹦出來一個,過一會兒又憋出來一個,把師母直接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