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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
豪門恩怨真可怕,豪門感情,也可怕。
白月光不好當。史棄心有餘悸的摸了下脖子,差點小命兒都給交代了。
封正澤這種,他是既高攀不起也惹不起,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醫生,他怎麼樣?傷沒事吧?」
史棄的被封正澤冷不丁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手還摸著在脖子上,抬頭看他,「你怎麼來了?」
一身黑西裝挺拔高大的封正澤轉頭看他,「他們先吃飯去了,我看你檢查還要不少時間,就留下來陪你。」
「不用你陪,我媽和江叔在。」
「他們兩個也去吃飯了。」
史棄立刻皺眉瞪他:「封正澤你故意的?」
封正澤勾了下唇,不置可否,但那笑容里的情緒卻透著複雜和疲倦,他收回視線繼續跟家庭醫生交涉。
十多分鐘後,史棄一瘸一拐的走出問診室。
封正澤西褲下一雙大長腿,卻跟在他身旁把步伐幅度壓得又小又慢,低沉的聲線哄著人:「既然不讓我抱,那我們坐著先吃了晚飯,等人把輪椅送過來。」
史棄聽到這就來氣,要不是你作妖,蘇清和發病了能來禍害我?
但他沒吭聲。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要是搭腔上一兩句,封正澤絕對更來勁兒。
傭人井然有序的在醫務室側廳里施桌布菜。
封家大廚廚藝一如既往的精湛美味,晚餐的十數道主菜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動。
封正澤存著討好的心,很關注史棄的動向,不是幫史棄夾菜就是調整菜餚的遠近順序。
但史棄不買帳,封正澤夾什麼他不吃什麼,擺到面前的菜更是不再多看一眼。
「小棄。」
史棄沒理。
「還記得《Flipped》嗎?上次沒能看完,等會兒我們一起把它看完?」
史棄拿口布擦嘴巴,眼神不帶往他那邊多看一眼,拄著拐杖站起身,「吃飽了,去見你爺爺。」
「小棄。」封正澤一把抓住他手臂,「你陪我看完電影,看完我就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史棄沉默了兩秒,緊抿唇回頭看他。
明亮如晝的燈光下,封正澤英俊立體的面容有著掩蓋不了的疲倦,而那雙幽黑深邃的眸中,竟浮起兩分哀求。
這傢伙真不適合做這種表情,明明高高在上,從來都是當發號施令、左右別人的強勢角色,突然示弱……
違和感還挺強。
可拒絕的話堵在史棄嗓子眼,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看電影。」
第80章 再也不見!
「Sometimes a little discomfort in the beginning...can save a whole lot of pain down the road。」
男主的外公對他說:有些事,開始會困難一點,但能為以後省很多麻煩。
封正澤其實已經把整部電影都看完了。
麻木的,沉默的,一個人,在史棄車禍後醒來把他一次又一次從病房裡趕出來後。
他看完電影,走出影映廳。
滿地都是沒人收拾的碎玻璃渣。
偌大的客廳昏黑,空曠得可怕。
可他就那樣沉默的一動不動的站在廳內,過了很久,竟恍惚燈亮了起來。
一切狼藉消失,他看到史棄抱著抱枕、盤著腿安靜的蜷在沙發上睡覺。
小朋友很瘦,窩著,存在感微弱到了極點。可就像一團讓人足以從令人窒息寒冷的黑暗中感覺到希望的暖光。
呼吸,心跳。
那一刻甚至連如要被溺斃一樣的絕望都通通褪去!
僵冷的四肢血液流通,心跳聲如擂鼓一樣轟隆透著澎湃和急切,他大步上前!
當時磕在沙發扶手上的小腿重新隱隱作痛,心也周而復始的空洞,時隔幾天再看到這台詞,封正澤沒辦法再無動於衷。
喉結滾動,嘴裡有的是苦澀。
他一臉複雜的轉頭看向身邊的史棄。
之所以造成現在的局面。
不就是因為他一開始的逃避,選擇一瞞再瞞嗎?
因為有顧慮,就傾向於「沒必要說」,甚至不願意承認是因為不想讓史棄看到他那些不堪的過去,那些外人看來悲慘狼狽又可笑的人生經歷。
以及,他人性中冷漠殘酷的那一面。
他想在史棄面前永遠維持著強大、運籌帷幄的形象。
過去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沒有人可以動搖他的地位,沒有人可以挑釁他的權威。
他是史棄可以仗著用來作威作福橫行霸道的唯一靠山。
他不需要史棄可憐同情他。
更抗拒史棄因此害怕他、遠離他。
就是這樣的念頭,讓封正澤連「有些事開始會困難一點,但能為以後省很多麻煩」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願明白。
一拖再拖。
差點永遠痛失所愛。
這段被史棄驅趕、無視、厭惡、冷言冷語相對的日子裡,封正澤承受著無邊煎熬,眼睜睜看自己的世界觀坍塌重塑——
原來,人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真的能像刀子一樣,狠狠捅進人胸口。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留下撕心裂肺的痛又叫人找不到傷口。
如果一早坦白。
坦白那些年做過的事,跟蘇家的合作,私生子的身份,包括怎樣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的用殘酷冷血的手段扳倒鄧舒雅封正鈞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