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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果兒跑去開門,麥安言氣勢洶洶,南希拎著裝了電腦的公文包跟在身後,對盛果兒偷偷甩一個眼色做唇形說:「瘋了。」
麥安言一個箭步衝上:「兩個問題——一,導演是誰,二,片子有沒有唐琢的版權?」
「不認識,沒有。」布偶貓喵一聲,從懷裡跳走了。柯嶼取了兩隻水晶杯,又拔開威士忌酒瓶,酒香在剛清醒的上午格格不入,他遞給麥安言一隻:「cheers。」
麥安言:「che——cheer你個頭!侵權的你知不知道?昨天看預告片光他媽顧著高興了我就說你柯嶼什麼時候轉性了能不給我惹是生非給我做好事了——」
「小言,冷靜。」
琥珀色的液體折射著冬日溫柔的光線,柯嶼搖晃著酒杯,沒有沉吟便慢條斯理道:「我跟唐琢已經談好,這部短片就作為先導片公布,剛好把流量引到「墜落」這部電影上。你後續安排的通稿和熱搜,記得把電影名關聯進話題。」
「你以為做慈善呢?湯總那邊——」
「湯總你不用擔心,他會同意的。辰野是這部電影的投資方之一,票房盈虧他也在意,有得救怎麼會不救?」柯嶼輕描淡寫。
「聽說昨天他找你了?」
盛果兒欲言又止,被柯嶼一個警告的眼神制住:「聊解約,聊電影。禍是我闖的,你還想他來找你?」
麥安言直覺有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口。他從昨天到今天跟坐過山車似的,刷新頁面看到獲獎了差點心梗癱椅子上,等三十分鐘的內容看完又開始如喪考妣想爬上ifc跳樓自殺,這會兒殺過來看柯嶼早就有了安排,一顆心才算堪堪落了回去。
不免還是心情複雜,既覺得對不起柯嶼,又覺得他過於有主見。說出去沒有人會信,他一個圈內數得上名號的大經紀人,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拿捏得住他。
「晚上活動你跟應隱一起出席吧,現在梳洗下,吃過中飯後我帶你去做造型。」
柯嶼脊背一繃,不動聲色地問:「怎麼,湯總不過去了?」
「他去,但是你不用陪他了,你今天絕對是全場焦點,買一送一帶上小隱正好給辰野提氣。」
柯嶼抿起唇,心裡湧起悲哀的劫後餘生感。他明白,這是湯野短暫地對他厭惡了。如果是以前,他會天真地以為從今以後終於不用再面對他,會重拾生活重振旗鼓——直到在下一次被請去酒店時,再次墜入深淵。
後來他知道了,湯野對他的折磨,就像是貓捉老鼠,就連這種給予希望又重新剝奪,也本就是他殘忍調教的一部分。
通往造型工作室的路程半個小時,剛好夠柯嶼看完一部短片。前排,麥安言與南希聊得熱烈,盛果兒被放了假,沒人注意他——他掛上耳機,深呼吸的同時點開了這部他共同創作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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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滑下沿海公路,駛入瑞吉正門環島,陳又涵把鑰匙拋給門童,與商陸一起步入旋轉門。GC文娛的指示牌和禮儀在門口迎賓,兩人步入專屬通道,梯門閉合,陳又涵道:「你跟我去見文娛總裁,我只出席發布會,晚宴讓他照顧你。」
到三十二層叮聲停下,右轉進貴賓室,水晶吊燈照著厚實提花地毯,扶手椅上坐著一個戴眼鏡的青年,助理正彎腰在他耳邊低語,做最後的發言稿核對。
「陳董。」助理眼尖,餘光瞥見,一出聲,屋子裡形形色色忙碌的都停了下來。
青年起身,迎過來的時候陳又涵介紹道:「GC文娛總裁,顧岫。」
「副的。」顧岫伸出手,「幸會。」
「導演商陸,你們應該都看過他的作品了。」
眾人面面相覷,商陸與顧岫握手:「幸會,可以叫我Sean。」
「我靠——」文娛都是活潑的,氛圍也沒那麼嚴肅,一聽這個英文名頓時就驚呼了出來,被陳又涵似笑非笑瞥一眼才後怕地捂住了嘴。
「晚宴我不參加,你把人照顧好。」陳又涵紳士地搭著顧岫的背,將人帶至小會客廳,「是香港商宇集團的二公子,你知道就行,不要聲張,招待的時候把握好分寸。」
到下午四點,明銳計劃發布會如期開始,會議規模和出席嘉賓快趕上圈內重量級的電影節了。邀請函分兩封,除了那些已經完成了資本化脫離了工具人地位的明星,其餘大多只拿到了晚宴邀請。三場發言和推介下來,撇開那些冗餘的官腔,眾人腦子裡都被震驚得只剩下一個聲音:百億投資規模。什麼概念?只做電影……這哪裡是來扶持新人的,這他媽是來當菩薩的!
當然,錢不是亂燒。任何項目的篩選都必須經過嚴格的遞交-審核-現場陳述-圓桌對談四個程序。最難的就是圓桌,明銳請了幾十位業內大拿,包括資深出品人、製作人、導演、編劇、美術,也有電影工業技術團隊,以便從各個層面對導演進行最嚴密的挑剔。
昏暗的燈光下,商陸勾起唇角,夠會玩兒的。
過六點茶歇半小時,之後便移步宴會廳進入晚宴環節。顧岫謹記陳又涵的叮囑,把商陸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但又不主動引薦。商陸樂得輕鬆,端著香檳杯站在一邊,有人上來給顧岫遞名片寒暄,他就跟著老神在在地一碰杯,單手插兜的樣子貴氣倜儻。顧岫這辦法雖然偷懶但實用,他本來對大陸娛樂圈一無所知,這一晚上卻已經把該認識的不該認識的都認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