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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log興起時,業已沒落的港媒也跟風打造了一檔roomtour,其噱頭便是港星私密居所大公開。節目製片人是蘇慧珍的老朋友、老東家,她上了,繁而不雜的品味引起了小姑娘不小的嚮往。
對此,蘇慧珍是很愜意得意的。
堪比皇宮的客廳傳來一聲巨大的碎裂聲,伴隨著後續一陣更令人心驚肉跳的動靜,直如秋風掃落葉般。在一旁擁立的傭人被嚇得抖了一抖,頓時噤聲。
蘇慧珍的胸脯起伏著,站在她身後的是資深經紀人金厲,兩人是老搭檔二次起灶台,但對金厲來說,飯沒煮熟,煙卻先嗆了。
蘇慧珍氣極之中不免冷笑:「什麼時候也輪到葉家那黃毛丫頭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金厲淡淡地提醒:「沒有證據表明是昂葉動的手,你不要掉錯了槍頭。」
「怎麼,你想暗示我是裴宴恆?」蘇慧珍從高鑲於牆上的橢圓鏡中瞥見了自己,縱然髮絲凌亂眼神晦沉,仍難掩美貌之姿。她對著鏡頭捋了捋頭髮,「裴宴恆一個老土掉牙的女人,她要是想對付我,不會選這麼曲折的方式。」
金厲跟蹤著網絡上的實時資訊,一邊與公關團隊保持溝通。從業三十年,她見慣了風浪,這不算什麼。何況蘇慧珍主意極強又剛愎自用,她壓不了她一頭,兩人又是合夥關係,她也就隨這位影后去了。
蘇慧珍取出一支護手霜,借著慢條斯理的揉抹動作,她暗自思忖——線上那些聲浪她大可不必理會,當務之急要安撫的,是嚴美瑛。
「網上你看著處理,律師函也好,聲明也好,」她一邊說,一遍走進衣帽間,「我要去找美瑛喝杯茶。」
手機找到嚴美瑛的line帳號,她略一思索,極快地敲下一行字:「美瑛救我」
「廖太太未必會上網看這些。」
「她不看,有的是人給她吹風。」蘇慧珍從明淨的鞋架上取下一雙細高跟,回眸粲然一笑,「美瑛是我們太太團的核心,將來成立娛樂公司,我是打算引她入股的,你覺得如何?」
金厲認可了她的意圖:「嚴家在大陸業務紅火,對我們北上大有裨益。」
「她人溫柔,心思也單純,同樣是大家閨秀,不比裴宴恆蛇蠍狠毒,」蘇慧珍拎出奢牌包,拂了拂面,營造出一副風風火火潦倒忙慌的凌亂美麗,對金厲溫柔和煦地說:「……我很喜歡她。」
金厲心裡一緊,繼而泛起一股膽寒。
她沒有問她和嚴美瑛之夫——廖業成之間的緋聞,究竟是真是假。問了多半也得不到真相,同樣是女人,金厲只佩服她的膽量和手腕,竟能有臉皮第一時間去找嚴美瑛安撫人心。
蘇慧珍登上專車沒多久,一條含血帶淚的控訴爆料貼在微博悄然起勢。
「我是山石會所的一名普普通通的服務生,長於大陸求生存於香港,在噩夢般地遇到蘇慧珍女士之前,從沒有想過這樣戲劇性的被當眾暴打、流產、失去生育能力、被威脅、被單方面私了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帳號是新註冊,應當是為了爆料特意準備的,一條千字長文句句血淚,將自己於會所工作時間內如何不小心將茶倒在了她裙子上、蘇慧珍又是如何勃然大怒揪著她的頭髮一腳踹翻、發現流血下紅後又是如何揚長而去描述得事無巨細。
「山石會所並非不正當場所,人人都說香港是開放、包容、公正、法治嚴明的,是全世界最透明、最安全的自由港,我信了,但蘇女士讓我認清了現實。
事發之後,我在醫院臥床養病月半有餘,我被告知不僅失去了腹中這個未曾謀面的小生命,更失去了再度孕育生命的可能。在此期間,蘇女士始終未曾探望過我,更不曾表達歉意,而是命她的代理律師冷冰冰地扔下三十萬和解費。我不同意,由此開啟了我長達一年半的被威脅、跟蹤、恐嚇的噩夢。
在我堅定要報警之後,包廂內監控錄像不翼而飛,所有目擊證人閉口不言,我求助無門,蘇女士大發慈悲地加碼到了八十萬,似乎這可憐的八十萬便足夠買斷一個普通人的傷痛、子宮、生育權及所有的俗世幸福。
看到蘇女士幾次三番登上大陸熱搜,看到她風光無限地拍戲、接受採訪、溫柔和煦地對著鏡頭說著她敬業、信念、愛小孩、精緻的狗屁謊言,我更感人生無望。
這是我的最後一條微博,如果我因為爆料了她的惡事而因此下了地獄,希望老天可以把這個女人一起帶給我。」
裴宴恆處理完公務,高畫質電視上,助理已經調出了影像。她看了眼始終渾身僵硬的裴枝和,對助理點了點頭。
影像開始,是灰白的監控錄像。
「你應該認得出來,這個跟你母親在一起助紂為虐的人,就是你父親連海淵。」裴宴恆隨之一同看向電視:「這段監控是他命人調出銷毀的,只不過這種髒事他不會自己去做,而他所信任的手下,只不過剛剛好是我裴家忠心不二的員工罷了。」
這段影像她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都要認認真真地端詳攝像機下的那個男人,一次又一次地確認那是她深愛過、原諒過、期望過的男人。
蘇慧珍不知為何如此暴戾,穿著高跟鞋的腳對著女孩當肚一腳,仍不解氣,又補了數腳,直到被連海淵架走。
「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那天你擅長偽裝的母親會這樣大動肝火。」裴宴恆按下暫停鍵,畫面停留在蘇慧珍面目猙獰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