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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綺佯裝惱怒,手順著他浴袍系帶探了進去,暗示地打著花,像他剛剛在客廳把玩那把珍藏的匕首。
「好不公平,我在日本都有想你,你卻偷食。」
唐允壓低聲音命令她:「不要惹火。」
「我就要,怎麼辦?」
她向下褪去衣衫,再不能更主動地送到他懷裡,唐允垂在腿側的手鬆開,匕首落在地毯上,悄無聲息——她上個月換過的新地毯,唐允嫌棄太厚,踩在上面像踩屎。
當下,他選擇遵從自己的欲望,空出的手攥住她纖細的脖頸把人按倒,蘇綺感受那種掌控與壓迫,放鬆身體迎合,減少自己的傷害。
全程都是挾制,講什么小別情更濃,他是小別更行兇,蘇綺在爽與痛不明確的界線之間游曳,淚眼迷離。
結束後他整理好浴袍,撐著腿坐在床邊,習慣性地要點一支煙,還是放手,反覆把玩那枚方形打火機。
蘇綺被頭髮遮住半張臉,雙頰掛著潮紅尚未褪盡,略微磨蹭赤丨裸的身軀,枕在他腿上。
唐允把她被汗水濡濕散亂的發拂到耳後,沉一張臉沒有開腔。
蘇綺暫時被動,極力爭取。她摟住他的腰,以一個極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勢依附於他。
用只有他們兩個明白的話語意有所指,似乎徹底坦白。
她先問:「阿允,這十天,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
他坦誠:「沒有。」
他當然沒有想未來,他想的是殺她。蘇綺不在意,因為她想的也是一樣,他們半斤八兩,誰也不欠誰。
蘇綺說:「我有想過。」
唐允不信。
講不出口愛這個字,她慎重開口,聽者一定觸動。
「可是阿允,我心裡有你。」
他嘴角勾起,她又在下蠱,他一招不慎就會被毒死,守住。
「我講給你我的秘密。」
糟糕,毒性太強,指尖碰到一點都要全身腐爛。
「有一些不想提起的往事,理不清同你講的頭緒,概括地說就是:我幸福過,也崩潰過。」
他自然知情這些往事,幸福由溫謙良製造,崩潰則源於他唐允。
「謀殺了那一切的兇手被我找到,如今已經死掉。其實你應該為我慶祝,勝利來之不易。」
兇手是溫至臻,死於二十天前,訃告已發,即將出殯。
「還有我曾經的愛人,他明知一切,卻背叛我。」
原來那位竹馬並非純良,作為「真小人」,唐允要暗罵一句:偽君子。
「阿允,我沒有想到會遇到你,你讓我有新開始,讓我再度相信自己可以被愛。」
Madam,這句話分量超重,他承受不起。
「可你也要拋下我了……」
他下意識否定,「我沒有。」
蘇綺頭埋在他腿上,唐允看不到她驟然翹起的嘴角,只聽得到語氣依舊哀傷。
「你在香港與靚妹偷腥,我在日本走斷腿,為你爹地媽咪挑選禮物。」
攻心計與苦肉計雙管齊下,他累了。
「沒有偷食。」
蘇綺兀自講下去:「三爺今天笑好多次,我猜他一定鍾意年代久遠的擺件,居然真的被我猜中,想討好他好難啊。還是唐太溫和,我在貞永寺為她求一支上上籤,保她順風順水安康無虞。」
她好像一位競爭上崗的準兒媳,無論本港名媛身家再尊貴,討好公婆也在所難免,可她看起來甘之如飴。
最重要的是,她算是他真心鍾意。
唐允眼神飄忽,心流浪到九萬里之外,無聲地問:「蘇寶珍,我能相信你嗎?」
他略微彎腰,長臂一伸把匕首拾起來,拔一半的刀鞘,明亮的刃比在蘇綺脖頸,她心慌,一動不敢動。
他說:「這是我的第一把刀,炯叔所贈,好多年沒出過鞘。」
「其實我不鍾意用刀殺人,不僅缺乏果斷,也不夠乾淨整潔。」
「但對你來說,還是刀比較好,你認為呢?」
插pter 62
夜談的結果唐允總結為死的是他。
既然他狠不下心來,就一定會被反殺,機會僅有一次,失不再來。
他在心裡把自己設想成一位純善至極之人——當年唐家滅蘇家全家,如今她來復仇,只能說是風水輪流轉,不義之財、非分之福享不長久。
下一秒咒罵自己,聖母瑪利亞降臨的光輝都不及他唐允盛大,未免太高尚。
刀收回鞘,他把匕首贈給蘇綺做防身,她不適合用槍。
蘇綺雙手攥住那柄刀,頭埋在他腰腹,呼吸順著睡袍打在肌肉上,溫水煮青蛙一樣,他放棄抵抗了。
好像在那種溫情的時刻,她講一句「阿允,你的心臟怎麼長在腹部啊」,他都會答「沒錯,天生就長在腹部」。
唐協亭不算一位稱職的父親,他們之間也缺乏溝通,但他確定他是敬愛他的,並且想保護他。
如果可以選,蘇綺不如把自己殺掉——唐允是真小人啦,蘇綺殺掉唐允,下一秒也會被殺。
她算作殉情,陪他一起下地獄,不孤單。
過去他以為她興不起多大的浪,只能算三級防範預警,如今變成一級。
設想她如今想動他或者唐協亭,該如何做?本港沒有殺手願意接這份要命差事,難道蘇家大小姐親自提刀上陣?自尋死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