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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她如今在弘雋高就,黃柏堅惋惜本港法政業流失一位大狀,但還是為她劫後餘生而感到高興。
他帶來蘇寶珍的檔案,前幾年港大大範圍清理陳年舊檔,她的自然無人認領,黃柏堅本想留作紀念,沒想到還有一日能夠物歸原主。
如今變成蘇綺的紀念。
回去路上打給鍾亦琛,她一開始沒抱希望能夠尋回檔案,全靠鍾亦琛幫忙聯絡。
「拿到就好,畢竟蘇寶珍履歷那樣完美,遺失可惜。」
「那我為鍾Sir無辜被跟這件事道歉。」
「你還敢講,我現在祝福你同唐允一對衰人長長久久和和美美啊,不要再荼毒本港無辜人士。」
「多謝,我會記得邀你來飲喜酒。」
「喜酒還是送行酒?」
……
蘇綺到弘雋已經是下班時間,唐允平時只晚不早,今天卻已經離開。
她又回到清風街撲空,打電話始終無人接聽,甚至懷疑他人在飛鵝山自殺崖,一不留神就要跳下去。
聯想清早唐協亭下葬時唐允反常狀態,蘇綺立刻就猜到他在哪——深水灣別墅。
差佬的警戒線早就撤掉,祠堂偌大的地氈換新,好像無事發生,除了上方多一張唐協亭牌位。
樓下有位菲傭在例行做飯,蘇綺更加確定唐允在樓上。她低聲知會菲傭等下記得把飯菜扣蓋保溫,她相信唐允一時半刻不會下來。
隨後悄然上樓,徑直向祠堂走去。
蘇綺沒有想到會見到那樣的唐允,整個人跪伏在蒲團之上,於平靜之中突然爆發的哀痛,他前所未有的無助。
抬頭看向蘇綺的瞬間,泛紅的雙眼裡帶著奢求她安撫的渴望,可他立刻躲閃,顫聲開口:「阿綺,對不住啊……我為我老豆流眼淚,你能否暫時迴避……」
蘇綺難以形容那瞬間的情感,原來這就是愛恨交雜。
理智告訴她:蘇寶珍,請你轉頭就走。他怎麼會可憐,他是大惡人,他罪有應得!
情感搖搖頭:不是呀,阿綺,他為親老豆流淚豈不是人之常情,居然還要跟你道歉!
雙腿不受控制,蘇綺走上前跪坐在他旁邊,一言不發。
唐允狼狽地抬頭看她一眼,好像在確定蘇綺的態度,下一秒立刻撲到她懷裡,嗚咽流淚。
蘇綺好像被他感染僵硬了,也許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唐允,她緩緩伸過手臂撫上他的頭。
一開始語氣還算冷淡,「別哭了。」
他點頭,鼻間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安心許多,好像重新拾回全世界。
他說:「阿綺不要心疼我,我不值得……」
蘇綺略微哽咽,咬牙說道:「誰疼你?好不要臉的一位古惑仔,居然能做大佬。」
他哭得更慘了,是第一天到幼稚園報導時嚎啕大哭的小朋友,每一位都要如此,絕無倖免。
蘇綺暫時母愛泛濫,雖然她更想把這歸結為他吵她太煩,「你再加重程度,我真的要走。」
他把臉埋在她腹部更深,好像這樣就可以克制哭意,嘴裡還在挽留,「你別走啊……我好多年沒哭過……以前也無人安慰我……」
「我不信從來沒有人安慰你。」
「我老豆打我,我又沒有阿媽……每次闖禍,阿正比我哭還大聲……」
蘇綺忍不住翹起嘴角,忍住笑意,好像嚴格Madam審訊學生:「那你上次哭是幾時?」
「輝叔炯叔被砍,死在荃灣倉庫。」
「再上次呢?」
他本想罵她「痴線」,講一句:那麼久的事情哪裡記得!
活生生咽回去,還短暫思考幾秒,慎重回答:「十歲,想食蛋撻……」
暗道一聲糟糕,果然,唐允又開始啜泣,「我那時好恨他,為什麼不買給我啊……」
蘇綺立刻要做暈倒動作,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追悼老豆,還是耿耿於懷一枚蛋撻。隨即又想到,葡式蛋撻居然在那個時候才傳入香港?她與寶珊當時早已經不鍾意。
蘇綺嘆一口氣,拍拍懷裡的腦袋,「下次我給你做蛋撻好了,別再計較……」
他猛然抬頭盯她,可惜雙眸紅紅,眼神再狠也要大打折扣,「你當我現在還想吃?我沒那麼幼稚。」
蘇綺挑眉,語氣嘲諷,「是啊,二十八歲的大佬如今鍾意士多啤梨,排排坐食紅果,一點也不幼稚……」
他又埋下頭,「我阿媽講給你聽?」
哪裡需要唐太講,唐家菲傭心照不宣的事實,每次一整盤果物最先消失的都是士多啤梨,太子爺挑著也要吃光。
「大佬,你好丟人,能否不要再哭?」
唐允停止流淚,只是還忍不住輕微抽動身體,蘇綺確定至此結束,想要把人推開卻遭到反抗——他狠狠鎖住她的腰,就差一起倒在地上。
乞人憎的衰仔,「放開!」
「你鍾意我的對不對?阿綺,我此刻好滿足,我知道不管怎樣我還有阿綺……」
蘇綺避而不答,他苦苦追問,蹭得她全身出一層薄汗。
最後她無奈,伸手撫摸他一頭亂髮,語氣溫柔:「你是乖仔,我們下去吃飯好不好……」
唐允仿佛被她看穿心事,無暇再追問上一個問題,「你怎麼……」
蘇綺藉機抽身,攜他一起下樓,她是真的好餓。
上次唐允生日醉酒,頭疼整晚,在蘇綺動手打他的邊緣試探,胡話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