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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正耳邊夾一支煙,拿下來塞到嘴裡點燃,「女明星跟溫至臻有段時間了,溫太裝聾作啞多年,忽略不計。這位女明星又在外面養狗,上次阿嫂要放旭仔不就是她求情?看樣子兩個人搞在一起,溫至臻知曉反被殺?」
唐允捋清關係,大概猜得出動機為何——最簡單直觀的當然是情殺,可他沒有蠢到只停留在這個層面。
「去查那篇報導。」
「允哥,你不會覺得這兩件事是同一個人搗的鬼吧。」
唐允挑眉,手裡拿一支煙把玩,「很大可能。」
「登報那位畏首畏腳,哪裡做得出買丨凶丨殺丨人的差事?就算買也不能買這對小朋友,大概率賠空,最多划算在買一贈一,可我寧願不要贈這個一啊。」
唐允聽他「高見」,心裡更亂。蘇綺視康嘉茵如親姊妹,怎可能送康嘉茵羊入虎口,或許真的是末路情人被迫行兇,與蘇綺無關。
可她到底在謀劃什麼,溫家很快就會亂作一團,溫至臻做的灰色生意必遭反噬,到時候溫家這枚棄子不死也要掉層皮。那麼溫至臻已死,下一位是不是他老豆唐協亭也不能倖免?
煩到爆炸,果斷拿過打火機點燃香菸。
真誠的男人越來越稀少,全世紀也許僅有一位能做到從不講謊話——前提是不要勒令他戒菸。
蘇綺在家處理公事,屯門那塊地皮大概不日就會轉到弘雋手下,政府不會任它爛在溫氏手裡。她做一份開闢企劃,權當早做準備。
嘴角帶笑,顯然心情不錯,離不開溫謙良與鍾亦琛都沒有致電過來,看樣子比她預想的還要分身乏術。
唐允帶著消息回來,她敏感地察覺到他身上的煙味,但隻字不提——女人會適當的裝傻是大智慧。
「康嘉茵死了。」
「除了溫至臻和她,還有那位旭仔,受傷的是一位保鏢。」
蘇綺手裡的筆砸落在桌上,情緒看起來很不穩定,哀傷太過,淚流不斷。
唐允敷衍著哄,更多的注意力在於判斷她是否假裝。
看不出來。
正如武士的刀一定要無情,當他帶著情愫看向她時,人未動,心先動,他亂了。
後來他勸不住她,還被她搞得滿心煩躁,為了避免在她面前爆發,唐允走出臥室。
最後的視線是她側躺在床上,仍舊低聲啜泣。
他不知道她每一滴淚水都寫著羞愧與悔恨。
客廳里,接到阿正電話。
「報社說那篇報導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哪一方?」
「當然是萬事不能透露的廉政公署。」
唐允臉色一沉,又是廉政公署,廉政公署到底有誰在與她聯絡。
「廉政公署哪位?」
「沒講……總編都要跪在我面前,ICAC辦事嚴密,什麼都不准說出去。」
「黎永正,痴仔一個。你是黑丨社會,跟他講道理做什麼?帶回弘社招待一下,再拿老廉名冊叫他認,還要我手把手教你?」
阿正趕忙拒絕,「不用不用,我這就去做。」
「問出來call我。」
「Yes, Sir!」
不到一個鐘頭,阿正回信。
「允哥,問出來了。」
「鍾亦琛。」
插pter 59
小時候寶珍寶珊一起參加生物興趣實驗課,老師講述南美洲趣聞:亞馬遜河流域的熱帶雨林中有一隻蝴蝶,它在無意間扇動了幾下翅膀,兩周後,德克薩斯州發生了一場龍捲風。
如今,1995年的第二天,溫至臻死訊見報。與女明星古惑仔死在一起,驚天醜聞,溫氏股價大跌。
溫謙良一夜未睡,既要安撫六神無主的溫太,又要與媒體報社打招呼——震驚度太大,並非所有的主編都願買帳,更何況法制新聞絕不姑息。
他分身乏術,靠在辦公室沙發里睡不到半個鐘頭,剛上班的秘書推門而入,語氣焦急。
「溫總,樓下有股民聚眾……」
火上澆油,溫謙良雙眼泛紅,放在一邊的眼鏡鏡片被按上指痕,他撐著僵硬的身軀坐起來擦拭。
「保安能否攔住?斯文一些。」
「我們很斯文,是股民情緒不穩。」
「視情況報警吧。」
「好。」
溫謙良戴上眼鏡,站在座地玻璃窗前,只能看到樓下如同螻蟻一般的人頭攢動,還扯了橫幅,閉著眼睛也猜得到上面寫的是什麼。
他自然知道溫至臻偶爾會在外面搞出花邊緋聞,但以前都是短暫新鮮,他能對自己父親的不良作風置喙什麼?只能多加關懷體貼溫太——溫至臻不缺這些。
風雨欲來的架勢,不僅限於樓下股民,還有溫至臻招惹的境外勢力。他幫對方洗黑錢已經持續幾年,抽15%巨額佣金,溫謙良返港之後才得知,追悔莫及。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是溫太。
「Childe,你知不知你爹地在澳門的賭場戶頭?」
他沒想到蝴蝶效應來得這樣快。
「發生什麼?」
「我剛剛收到電話,告知我他的戶頭劃出了20億,餘額歸零。人都已經不在,如何產生帳戶變動?」
溫謙良揉揉眉頭,「你不必管,這些事交給我就好。」
在這場黑色的賭局之中,溫至臻頂多算得上一位拿高額酬金的荷官。荷官倒下了,自然再換上一位就好,莊依舊是莊,閒依舊是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