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溫存時間大過性丨事交流,再開車到砵蘭街,唐允也已經到了。
進入包廂後,看場經理帶著一排小姐齊刷刷站在面前,不見美蘭。逼得肥番發怒才顫顫巍巍地說:「陳炳坤纏住美蘭姐,不放人。」
唐協亭身邊最爛的兩個衰人,大打出手。
陳炳坤居然鍾意大庭廣眾之下展示自己軟坨坨的那處,褲子褪至腿彎,喚跟他的小弟一起上手,美蘭受辱,肥番同樣受辱,面子上過不去,直接動槍。
動的是真槍呀,才不是陳炳坤那款假槍。
陳炳坤腦袋被穿出個洞的時候大概還在想——自己的槍放哪了?
痴線,哪一桿槍?
這才是本港今夜獨一份的「衝冠一怒為紅顏」,肥番半輩子最風光英勇時刻,在一眾小弟面前大展雄風。
只可惜無辜客人也要為此尖叫驚怕,差佬湧入美蘭,舉著警員證件合理盤查,一個接一個,注意秩序,不要亂啊。
阿正許久沒見這麼幹脆的殺人現場,心撲通狂跳,背後發汗,唐允點了支煙,遞過去身份證給那位耿直阿sir,肥番被帶走,美蘭試圖說情,未果。
不論是陳炳坤還是肥番,活到今天不是有多大頭腦與身手,只是命大而已,看老天何時願意收。
古惑仔十仔九衰,還有一位衰到底。
唐允記得唐協亭年輕時身邊還有什麼「細輝」、「阿炯」,他喚輝叔、炯叔,他們給他講江湖閱歷、人性險惡,但也要謹記義字當先。
義字當先的人怎麼死那樣早?肥番怎麼還活著?不出意外,唐協亭得到風聲後還要把他申飭一通,再花巨額鈔票買通警察署長,保肥番出來,一切照舊。
無妨,今夜暫時先這樣,唐允靜靜旁觀差佬做事,分外緘默。
蘇綺有些後悔自己的賭咒。
拜天氣好所賜,往日凌晨兩點鐘人去街空,今天拖延到了兩點半,蘇綺對著卦盤給人算了個陽宅吉位,又翻了翻閒書,看完一則短篇故事已經將近三點。
眼睛頻繁地眨著,乾澀又疲倦。
她正打算收鋪上樓,門外不遠處傳來喊聲,誰在命令誰站住,一群人又團團圍上來,接著就是毆打、痛叫。
她一向對這種事情避而不及,躲在門裡看了幾眼,正準備回到裡間小坐一會,等這些衰仔散去再出門,就看到他們已經提起了人帶走。
原來是群毆——一群人,欺負一個。
受傷者有些慘,被拖著走,蘇綺視力很好,再加上離得並不遠,清楚看到黃色的頭髮,根部長出了一兩厘黑,T恤衫領口洗得有些大,露出文身圖案。
是那天「護送」康嘉茵上樓的黃毛飛仔。
他們帶走他的樣子像在拖一袋垃圾,蘇綺隔著門都聞得到腐臭味,還有滿滿的心驚,人居然這樣渺小。
她坐在桌子前呆坐許久,還是拿起了電話,打給溫謙良。今天經歷了太多的事,她只心疼自己這一次,向Childe索要一點點溫暖,一點點就夠。
隨著冷漠的「滴滴滴」結束,接著機械的女聲讓她留言,自言自語有什麼好講的,一顆心沉到底,決然掛斷。
Childe明明有自己的手機隨身攜帶,為什麼不接她電話?更何況這是她第一次打。蘇綺不想承認,等待的時刻,她滿心的自卑。
當初再見Childe的時候她都沒有這種感覺,卻在一個混亂的夜裡無處遁形。
他一定是嫌棄她了,她已經配不上他了。
而溫謙良今夜陪溫至臻出席酒會,每個世叔世伯都要同他這位金融新貴喝上一杯,手機靜音保管在秘書那裡,回到家裡倒頭就睡,錯過本港第一初戀蘇家公主的唯一一通電話。
蘇綺整個人縮在一張椅子上,哭到不能順利喘息,空氣里都是酸澀苦味,直到凌晨三點半才離開輿樓。
頂一雙紅紅的眼,她腳步輕輕走向樓梯口,上次被唐允抱住的那一方土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她緩緩抬頭,直視頭頂照明的燈泡。
好像已經亮了有半個月,不是聲控感應,而是從早開到晚,好浪費公家的電。
簡陋燈罩被卸了下去丟在一邊,她一眼就看得出,這隻燈泡太大,塞不進原來的燈罩,如今正傻突突、孤零零地發散著光。
始終不滅。
插pter 19
那晚唐允遲遲沒來。
蘇綺回到住處收拾過後時間到達凌晨四點,她一雙眼酸澀,卻毫無困意。站在窗前,腦海里掠過了很多人和事,荒無人煙的街道上野狗又在叫,早已經習慣。
四點半,黎明破曉,環衛返工。掃帚沙沙拂地,她滿身熬通宵的疲累,倒在床上渾渾入睡,直到中午才起。
輿樓的電話響了一上午,無人接聽。溫謙良在辦公室頻頻扯領帶,他很少會這樣,只是今天分外心煩。秘書第四次敲門:「鴻焯置業鍾伯渠已經到了,溫總催您過去。」
溫謙良應聲,冷臉起身。
而輿樓捲簾門緊閉,周圍稀稀疏疏的熱鬧,有位廟街新客同樣在等待,等了許久。
蘇綺一覺睡到中午,化好妝下樓時已經將近下午一點鐘,手裡拿著封不起眼的信,走到最近的郵筒投進去,轉身看到跟在他身後的陌生男人,短暫心驚。
「你是誰?」
昨天阿正同她講手下人許多叫「振邦」、「耀祖」,今天就給他送來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