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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才起到一半,頭上突然傳來一股針扎般的疼。
她不自覺低低地吸了口氣。
微小的聲音,在寂靜的房裡顯得格外清楚。
賀懷剛拿到濕巾,三兩步跨過來,單手攬住她的腰,一臉凝重:「怎麼了棉棉,哪不舒服?」
女孩臉上泛著淺淺的白,頭微微朝旁側一歪,枕在了他的手臂。
隨後虛弱地擺擺手:「沒事……師哥,借我靠一下……」
賀懷連忙坐上床頭,把人攬到自己肩上:「是不是裡面有突然刺痛的感覺?」
文棉頭枕在他的肩膀,雙眸微閉著,輕輕地「嗯」了一聲,說:「剛剛突然有一點疼。現在好像沒有了……」
賀懷開了濕巾,輕輕擦過她被凝膠粘住的鬢髮,柔聲安撫:「是正常現象。納米機器人才在你腦袋裡頭折騰過一圈,神經有一些反應都是正常的。」
說完,手指輕輕撫上她緊抿的唇:「乖,放輕鬆。」
然後,又動作輕柔地摸上她的發間,清清淺淺地按。
懷裡的姑娘,眸子始終閉著。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著,手指無意識地扣在一起。
明明是寒涼的三月,額上卻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其實都是正常的生理反應,這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也早已提前測算過。
可賀懷還是覺得,她就像個嬌弱的小瓷娃娃。
……
經過幾輪的頭痛,文棉紊亂的神經漸漸趨於平穩。
女孩微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緊抿的嘴唇也逐漸柔軟下來,呼吸也越發的平和下來。
她又睡著了。
靠在賀懷的肩上。
粉嫩的唇瓣微微張著,一如既往的乖巧。
*
文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多了。
日光燈依舊白晃晃地照著。
身邊靠著的人,手臂還保持著環抱她的姿勢,頭卻枕在身後的白牆,垂著眼眸睡的正沉。
她動動身子,起身望向窗外。
外面,高樓的玻璃上,正泛著靛青色的光。
算算時間,快要日出了。
「嗯?棉棉,你醒了?」
身後響起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小睡後的慵懶。
文棉回頭,見仰靠在牆邊的男人眼睛微閉,正揉捏著鼻根醒神。
「現在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男人問。
文棉搖搖頭:「沒有再疼了。」
「嗯。」
……
窗外的天漸漸泛起晨光的顏色。
光禿禿的樹杈上,灰色的小鳥不住地飛來跳去。
嘰嘰喳喳。
文棉偏頭靜靜地望著。
清亮的眸子裡,都是捉著羽毛來回蹭的小鳥。
賀懷起身把燈關了。
頓時,房間一片昏暗。
文棉疑惑回頭。
男人已經坐回了她身側,說:「這樣看得更清楚。」
女孩輕輕地「嗯」了一聲。
視線微微偏轉,又回到了窗邊。
外面。
蹦跳在枝椏間的小鳥,沒了燈光的映襯,像是落了色的油畫,只剩一團團的黑。
唯有遠處、高高的樓宇之間,映出一縷橙紅的光。
那光自雲層之間絲絲縷縷地滲出。
最後,撥出一輪紅彤彤的日。
「我之前只覺得日出時候的雲很好看。」
在靜默的房間裡,文棉緩聲開口。
「現在才知道,原來日出是這樣的……」
光沒有落到身上,卻只因為是那樣的顏色,就覺得溫暖。
天空是遼闊的,它有著強烈的縱深感。
高樓是凌厲的,它沖向天空的樣子,是破空破雲的氣勢。
是這所有所有的感覺都混雜到了一起,才組成了現在這個,她目光所及、心有所想的世界。
「師哥,我覺得自己現在像是突然有了超能力。」
文棉轉頭看向身側的人,眸子亮晶晶的。
賀懷拳頭抵在唇間,低低地笑了:「怎麼病都好了,還是傻乎乎的。該不會是我技藝不精,還沒治好吧?」
文棉聽見他打趣,習慣性地上手。
雙手交疊著,就捂到了他的嘴上:「你又亂講話,我明明好了的!」
這動作過快,甚至她自己都沒怎麼反應過來。
等到兩片柔軟溫熱的唇蹭到了掌心,指間傳來這人溫熱的鼻息……
她才後知後覺,整個人都僵住。
再抬頭時,撞見那人帶笑的眼。
頓時,全身的血液都往臉頰涌,連耳朵尖都跟著熱起來。
「那個……好像反應有一點靈敏,我還沒有學會控制……」
她動動耳朵,自言自語地小聲解釋。
一邊說著,一邊抬了眼皮朝人偷瞄。
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把手收回來。
卻在收到一半的時候,腕間握上一雙乾燥而粗糲的手。
男人順著手腕,探進她的手掌。
帶著薄繭的手指,順著掌心的紋路清清淺淺地摸索。
明明沒做什麼,文棉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要不會了。
「棉棉……」
她聽見賀懷的聲音,低低地叫她。
「師,師哥……」她低垂著眼瞼,小聲回應。
話音都未落下,熟悉的氣息便乍然近了。
再吸氣時,已經纏上了對方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