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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蔚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這時候說話反而像得意洋洋的炫耀,但他並不是這樣的心態,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炫耀什麼,炫耀他搶走了謝烜嗎?
「抱歉,我不該說這些。」離婚一年多了,舒鶴對於這件事情也逐漸看淡:「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一兩個多月。」葉蔚回答了大概。
舒鶴掩飾性地笑了笑:「明天也是周五了,反正周末都要和我一起過的,我今天能不能帶小頤去我那兒?」
葉蔚開口,「可」字說到一半,謝頤的頭忽然冒出來。
她拉過葉蔚的衣袖:「媽媽先和我一起回家吃晚飯吧?二爸做飯可好吃了,和媽媽做得一樣。」
離婚離得乾淨,彼此沒什麼虧欠,也沒什麼理由往對方家裡跑,更何況對方現在還有了新的伴侶,舒鶴想這樣總歸是不好的。她想要拒絕,但又對上了謝頤那近乎懇求的目光,於是舒鶴只好看向葉蔚,詢問對方的意思。
「走吧。」葉蔚說:「我開車帶你。」
葉蔚在廚房準備晚飯,舒鶴坐在客廳,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房子不再那麼冷冰冰,變得溫馨了起來。沙發換了顏色,搭配色彩大膽的鮮花被隨意插在瓶中,擺在桌上,葉蔚在一些地方放了他的畫,盛夏的楓樹,蜿蜒的海岸線……以及星空。
舒鶴仰頭看著他的畫,陷入沉思。謝烜喜歡冷色調,於是裝修的時候她都按照他的喜好來設計,但這其實不是她喜歡的,她想要的家是一個溫馨的,充滿暖色調布置的空間。所以即便也在這住了好多年,深夜的時候還是會悵然。
她忽然想,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謝烜的呢?
好像是少女時代路過籃球場,原本是去給自己的同鄉會加油的,誰想到不知道誰球技爛,到處亂打,一個籃球迎面朝她砸過來。
料想中的疼痛沒有迎來,一個男生站在她面前,幫她接住了。
「沒事吧?」提著籃球剛上場的謝烜問。
「我沒事。」葉蔚站在她身前,將籃球扔回了那邊球場中,回過頭看舒鶴:「她可能被嚇到了。 」
舒鶴後怕地抬起頭。
她匆匆忙忙說著謝謝,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幫她接下籃球的葉蔚,而是意外地看見提著籃球、穿著八號球衣,站在葉蔚身後面無表情的謝烜。
再之後,她來籃球場就只是為了謝烜。謝烜會接她遞來的冰水,可他自己從來只喝一口,剩下的全部丟給葉蔚,然後又回到場上繼續打球。
造化弄人。
她想,如果能夠避免開從前的意外,自己說不定還能和葉蔚做個好朋友,畢竟其實不難看出,他們興趣相同。
「媽媽。」謝頤將她從回憶里叫出來,笑著問:「發現了嗎?我們家有一點小變化哦。」
舒鶴也笑著走向她,摸摸她的臉:「什麼變化?」
「媽媽好久不回來了。」謝頤抱住她,撲進她的懷裡。在這一刻,舒鶴的心臟忽然疼起來,她知道謝頤不過是個才八歲的小女孩,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還是自私的為了自己向謝烜提出了離婚。
她在不可避免的自責,不止是現在,是在離婚後每一個謝頤對她展現出依賴的瞬間。但現在尤為濃烈。
可懷裡的小女孩說:「但是媽媽現在的房子我也很喜歡哦,是不是就相當於小頤有兩個家了?」
舒鶴的雙眼濕潤了起來,但她在謝頤未看到的時候悄然抹去了,隨後頷首,「是呀。」
謝烜加班到家,晚餐剛好完成。
他知道舒鶴在家,謝烜從沒覺得這是一件尷尬的事情,他洗過手後就坐在了餐桌前,像平常一樣吃飯。
飯後他不再洗碗,而是把碗放進洗碗機里,隨後又出門了。
也許是怕舒鶴不好想,葉蔚解釋說:「他是去加班。」
「我知道,」但舒鶴還是很感謝他願意對自己說這句話,「他下班回家不換衣服的話,就是還要出門。」
他們又聊了兩句,說生活,也談藝術,葉蔚這臨時接了個電話,於是轉身去了房間。
謝頤趴在她腿上,好像對於大人們說的話似懂非懂。
她只是問:「媽媽,你知道嗎,二爸要一直住在我們家啦。」
舒鶴頷首。
「我還怕媽媽不知道。」她坐起身來,貼在舒鶴耳邊說:「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小女孩的聲音輕輕響起:「我一直想告訴媽媽,是因為我希望媽媽也可以有一個人陪著。」
「小頤如果在學校沒有朋友、在家裡沒有爸爸媽媽或者二爸的話,小頤會很難過,媽媽會不會難過呢?媽媽也會吧。」
她的呼吸很溫暖,「我真的很希望,不止周末有小頤,媽媽也可以一直有人陪著呀。」
☆、離婚之後
再過幾天就是於女士的六十歲生日,謝烜得抽出時間回去一趟。
於女士是個愛熱鬧的人,六十歲又是個不同尋常的歲數,因此她巴不得將自己天南地北的小姐妹都請來陪她過生日,說要人多才好玩。
「你呀,到時候記得要把小頤和蔚蔚都帶來,蔚蔚他媽媽也在我這呢。」
出發前一天,於女士還打電話這樣同他說。
謝烜應下,接著聽到她問:「蔚蔚的爸媽都知道這件事嗎?」
謝烜微怔:「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