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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烜還沒有把離婚的事情告訴他父母,他從小跟著他父親生活,本來應該和母親生疏些的,但所幸他母親是個很有主見的性子,每年寒暑假都接謝烜去她那兒住,平時該有的關懷和問候也一點沒少,這才沒丟掉這份母子親情。
於是謝烜先給他母親於女士打了電話。
「怎麼啦小烜?」於女士的聲音很親切:「有事找媽媽?」
他明明都三十七歲了,結果到於女士這裡還是像個會打電話給媽媽告狀的小孩。
「嗯,」謝烜早已適應於女士這樣的稱呼,他開門見山:「我離婚了。」
於女士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天。」謝烜平靜地說:「雙方都沒問題,只是沒感情,也不想一起過了。」
於女士自己是過來人,自覺沒有資格指責他,問:「孩子呢?」
「孩子我帶著,等舒鶴安定下來後周末和節假都去她那。」他有條不紊地繼續往下說:「房子和工作我都幫她找好了,以後她婚姻自由,至於我沒有再結婚的打算。」
「你都想好了,我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於女士知道他對於感情向來淡漠,當初謝烜結婚的時候她就不是很支持,她覺得這樣對舒鶴不公平,以後他們要是有了孩子,對孩子來說也未必是好事。但事情走到這一步,也算是及時止損,但她還是不免多問:「你不會做飯,這段時間是請了阿姨?小頤挑嘴,還吃得慣嗎。」
「她吃不慣,我還得再找一個長期的。」謝烜的語氣忽然輕鬆很多:「不過最近沒關係,蔚蔚在我家。」
於女士不由自主想到葉蔚那張帶酒窩的笑臉,真誠的笑容總到照到人心底,也讓她敢徹底放心了:「蔚蔚自己又不是沒結婚,哪有天天跑來給你們父女做飯的道理?也就你仗著蔚蔚從小就聽你話才敢這樣。」
「他妻子這段時間出差。」
「你身邊也沒什麼朋友可以說話,還好有蔚蔚在。」於女士提醒他:「你得對人家蔚蔚好點,別總是欺負他。」
謝烜無奈:「小時候明明他更喜歡欺負我。」
「那你看看人家現在多懂事呀,」於女士回憶起來:「你還記不記得你高二的時候,我帶你們去海邊玩了一個暑假,分明就是你在——」
「記得。」謝烜忽然出聲打斷她,聲音有些冷硬:「沒忘。」
他話鋒忽然一轉:「不和您多說了,還要給我爸打電話。」
於女士也知道說不了幾句話,以為是他怕自己嘮叨,只得嘆氣:「成。」
下午一點,葉蔚睡得迷迷濛蒙,從床上爬起。
他走出房門,徑直往書房走去,謝烜在看財經。揉了揉自己的頭:「中午你給我乾女兒吃了什麼?」
「嗯……」謝烜沉吟片刻,「點了外賣和甜點,桌上有給你留的草莓慕斯,要吃點別的嗎,我現在給你點。」
「別別別,」葉蔚真心不喜歡吃外賣:「我還沒餓,想吃的話自己去做。」
葉蔚順手拉開一把椅子,在謝烜身邊坐下,他現在其實還有些不清醒,不然也就不會做出很多年都沒有在謝烜面前表現出的舉動——將手臂墊在桌上,然後枕著頭靜靜地看著謝烜。
「為什麼不把我叫醒讓我來做?」
謝烜往後翻開一頁,他這時候文文靜靜的,要不是葉蔚深知他快四十了,否則只說感受,真的很想是在看著一個高中生學習,這樣的謝烜半天才說出一句叫人哭笑不得的話來,乍一品味確實還挺像個好學生:「你分神來照顧我和小頤,是你辛苦,而且我媽叫我別欺負你。」
葉蔚單手撐起頭:「後半句才是重點吧?」
謝烜頷首,並沒有否認。
而葉蔚則是慢悠悠移開了目光,他再次看向牆上那幅星空油畫:「我們是好兄弟嘛,應該的,而且我現在也沒什麼創作靈感,順便照顧你和我乾女兒既不麻煩也不耽誤事。」
謝烜注意到他的眼神去向:「你喜歡這畫?」
「喜歡這畫裡的內容。」他笑。
十六歲的時候,葉蔚就已經看見過全世界最美的星空,導致後來無論再看見多麼令人驚艷的事物,他都會忍不住拿出來對比,最後永遠都只總結出一點:
他還是偏愛星空。
☆、離婚之後
周末過去得很快,到周一早上,謝烜要上班,謝頤要上學,葉蔚倒是能清閒不少,專心去畫室畫他的畫。
晚上謝烜臨時有事,沒辦法去接謝頤放學,正好家裡還有一份備用的接送證,任務便落到葉蔚頭上,他想著回來路上順便去買點菜,謝烜家裡的冰箱也快空了。
然而還沒進到幼兒園,一道女聲就叫住了他:「葉蔚。」
葉蔚聞聲看去,是舒鶴。她手邊牽著謝頤,正朝他朝朝手。
「好久不見。」葉蔚主動向對方寒暄,他伸手揉了揉謝頤的頭:「謝烜今天工作有點忙,讓我來幫他接小頤。」
舒鶴頷首,美好的面容上揚起微笑,沒有半點不得體,但也讓人看不出什麼情緒來:「嗯,我本來以為是他來,準備跟他說幾句話,既然這樣的話,不然一起吃個飯?」
葉蔚也微笑起來,準備拒絕:「謝烜他還沒吃晚飯。」
「他一般不回家吃晚飯。」舒鶴輕輕將這句話帶過,她的語氣好像有些懇求,充斥著身為母親的感情:「我幾天沒見小頤了,也想和你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