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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烜認真點頭:「當然。」
「你確定你沒看到我的睡衣?」
「確定以及肯定。」
葉蔚卻從謝烜快要控制不住的笑意中抓到了關鍵點,果然一回頭就看到了謝烜出差準備帶的行李箱。
他在謝烜目光的注視下去打開行李箱,裡面除了幾套衣服之外,他的薑黃色浣熊睡衣赫然在內。
「好你個謝烜,你——」他哭笑不得地擰起自己的睡衣,原本欲言又止,可好笑之餘還是別有滋味,問:「你出差帶我的睡衣幹嘛?」
「就想帶著,圖個安心。」
葉蔚伸手給自己的睡衣折好,又放了回去。
他走過來抱住謝烜的腰,埋頭問:「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嗎?你真的是我的嗎?」
謝烜沒回答。
實際上葉蔚並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有一天夜半,謝烜臨時接了個電話要出門,匆匆收拾的時候,葉蔚也是這樣問的。
他擁有太多的不確定,也曾擁有太多的克制,這讓他患得患失。可是理智在很多時候還是會嚴肅地掌控著他,於是葉蔚只會也只能在片刻失神時問起這個問題。
如料想中沒有聽到他的答話,葉蔚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失落更多還是安心更多,可在他以為這個話題要結束的時候,謝烜忽然反問了。
他問:「你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無論如何,謝烜怎麼都算不上在感情上知情識趣的人,所以他才可以如此坦白地問出這一句話來。
比起聽真話或者是聽假話,其實葉蔚更想他不要再說了,但想到是自己問的,終究該有一個答案,於是他說:「真話。」
「我現在是你的戀人,但是有一點更重要,無論我們是否分手,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他不自覺鬆開了抱住葉蔚腰的手,說:「……我不信永遠在一起。」
他的父母並不是沒有恩愛過,但是那愛太短暫。他也並不是沒有和舒鶴兩情相悅過,但是那感情從喜歡慢慢成為親情,到最後還是一片虛無。而他最為珍惜的葉蔚,已經和他擁有了二十多年深厚感情、並且他以為未來也會持續這感情的葉蔚,也從朋友淪為了戀人。謝烜不知道這感情會維持多久,喜歡也好,愛情也罷,他從來無法相信多巴胺分泌的持久。
「我知道我知道。」葉蔚笑著,故意打哈哈:「死後肯定也是要分開的嘛。」
謝烜在他頭上親了下。
「睡吧。」
這似乎也是葉蔚料想中的答案,卻不是他期待的答案。
他依舊會傷心得一塌糊塗,卻不會如謝烜那樣死性不改,他現在只會盡力維持住自己還算平和的表情,而不是還像許多年前那樣趴在床上把眼睛哭腫。
謝烜出差兩天後,葉蔚在發呆時依舊會想起這件事。他發覺自己上錯了顏色,於是又拿顏料來把它本該擁有的顏色覆蓋上去。
「我現在是你的戀人,但是有一點更重要,無論我們是否分手,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
「……我不信永遠在一起。」
……
唰拉一筆,刺眼的顏色從畫上劃下,一直連續到他手背上。
葉蔚又發了會兒呆,最後放下了畫筆。
他知道是自己太過貪心了,要求一個人的愛意恆長,那本來就違背常理,而要求一個人永遠和自己在一起,那更無異於精神綁架。
可是執障一般,他卻無比希望自己這貪心的願望也終能實現,確實可笑。
☆、離婚之後
謝烜這次出差太久,回來的時候,葉蔚去機場接他。
回家的路上,謝烜聽著車裡舒緩柔和的音樂,靠在副駕駛座上睡覺,沒過多久後他又睜開眼,一看時間,下午四點。
堵車了,看路況估計會持續很久,於是謝烜合上眼,又睡過去。
到家依舊是睡,直到他睡夠後,才晃出臥室,看見葉蔚在對著手機發呆。
「怎麼了?」
「我爸媽今天還沒跟我通話,」兩個上了年紀的人出去旅遊,葉蔚總是不放心的:「給他們打電話也不接。」
時間不早了,這時候也不大可能還在外邊玩,兩個長輩更沒有關機或者靜音的習慣。
「再等一會兒吧。」謝烜說:「可能剛才沒看到。」
「嗯。」葉蔚轉頭看他:「你睡了這麼久,餓不餓?我給你煮點吃的。」
謝烜實誠地點頭:「吃碗麵。」
葉蔚焦慮的心情總算因為謝烜在身邊從而有所緩解,他站起身來:「等我。」
謝烜還沒能吃下幾口,葉蔚去接了個電話。
「我是,怎麼了?」
直到他的聲音驟然低下:「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去。」
謝烜放下筷子,問:「怎麼了?」
「我爸在浴室摔倒了。」他匆匆忙忙收拾東西:「我馬上過去。」
「我和你一起。」
這時候已經沒什麼交通工具了,所幸他們去旅遊的地方距離本市並不算遠,開車去的話明早就能到。
葉蔚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兩隻手則緊緊握在一起,因為太過用力而顫抖。
「叔叔會沒事的。」他雙手握著方向盤,說:「蔚蔚,不要怕,會沒事的。」
「我不怕。」葉蔚的雙手終於脫離,緩緩鬆開,他說:「我聽很多人說,無論原本多健朗的老人,只要不小心摔了跤,身體就會慢慢垮掉,要是我爸的身體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