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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去嗎?」少年把下巴放在男人的鎖骨窩裡。
男人的勺又沒拿穩,太熱,太燙,不管是面前的灶火,還是後面的人。「不能,學習最重要了。」
「我學習好,可以請假啊。」少年把鼻子埋在男人的T恤上,摩擦布料上的細小絨絨毛,「就半天。」
「不行。」男人半邊肩膀好沉,像秋天的樹枝,要被所有的期待壓彎了,「你不去上課,班主任打電話跟我告狀。」
少年沒再說話。
男人繼續熬湯,自己嘗一口,不知道該不該給身後也嘗一勺。「我不是故意提這個。」自己是少年的備用家長聯繫人,提這個就提到了年齡和以前自己的身份,可能會掃興,男人手忙腳亂地加調料,「我是怕你耽誤……」
「我知道。」少年不懂他的多想,勒著他的腰,臉埋在男人的後腦勺頭髮里,「我抱一下就上課去。」
男人鬼使神差地動不了了,由他抱著,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說法。其實……下午請假也不是不行,萬一少年是真的累了呢?他學業負擔大,每晚說晚安都在凌晨,萬一他真的想睡覺呢?
其實,留他睡一下午,也不是不行。男人的胳膊貼著少年出了汗水的皮膚,恬不知恥地想要留他
「我走了。」少年放開男人,再不放不行了。他的老二可能瘋了,已經和自己徹底決裂,站在了男人那一邊。
「等等!」男人臉紅地叫住他,「你穿什麼啊?」
「我隨便找一件吧。」少年快快去臥室。衣櫃裡沒有自己的衣服,都是他給男人買的。
尺寸都不合適,他只能找一件號碼最大的來穿。穿在身上的時候都不敢用力,生怕一抬胳膊就給崩了。
男人看了想笑。「那你下午好好上課。」
「嗯。」少年抄起書包,在門口停了一下,提醒男人把門鎖好。
這時候,學校門口已經開始檢查了,專門逮午休遲到的學生。少年拎著書包往裡沖,一下被逮個正著。
負責記名單的,偏偏是他那個學業標兵一樣的同桌。
「你校服呢?」同桌小武警似的站在校門口,手裡一個小本本,「扣分。」
少年懶得搭理他,一腳邁進校門,又炫耀式的:「我女朋友家呢。」再回頭看同桌那副傻了一樣的表情,少年切了一聲。
保送又能怎麼著,我有對象,你有嗎?
25.
終於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男人挽起袖口去收拾屋子,床面凌亂窗簾閉合,都不用看那件校服上衣,這屋裡的每個角落都暗示他,剛才自己沒控制住,做了什麼糊塗事。
原本只想縱著少年睡一個午覺,卻被拉上了床。
男人彎著腰,明明屋裡沒人,他還捂著右半邊臉,他一直以為不像話的人是那個男孩,現在才懂,不像話的人是自己。
校服上衣已經沒法看了,一塊一塊黏在布料上。校服T恤是純白的,儘管看不見顏色,可仍舊黏著在褶皺里,提醒男人,剛才發生了什麼。
男人拿著衣服去了浴室,打開水龍頭,用熱水浸泡這件衣服。衣服接觸了水,立刻變得滑溜溜的,他趕緊往下搓,又放洗衣粉,洗下去就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洗到胸口的校徽時,男人手裡一停。
這個學校,當時還是自己給他挑選的呢。
當時的少年還是個12歲的孩子,當時的自己已經……27歲了。他剛剛小學畢業,臉上的奶膘還在,卻倔強好勝,平時悶頭寫作業,主動報名各種各樣的提高班,回家會和自己吵架。
只有家裡其他人都不在的時候,他對自己好一點。
他成績很好,很多中學都搶著錄取,他爸爸原本想把兒子送去國際學校寄宿,每周回來一次就行了,省得他總是欺負自己。可男人心一軟,沒捨得送孩子去。
每天上學、下課,還有周末、寒暑假的補習班,都是自己開車接送,男人當時是想緩和關係,畢竟他們也算是東拼西湊的家人。
可能是當年還是小孩兒的眼神里太多孤單,每次和自己吵架,男人都覺得他沒和自己發脾氣。
他想發脾氣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可自己沒想把關係緩和到床上去。
現在這個漂亮精緻的中學校徽,簡直是赤裸裸的嘲諷,諷刺男人左推右推都沒能撇清關係,壓不住心裡的衝動。以前他把少年當半個家人,現在少年已經跳出了家人的邊界,身體力行地告訴他,他是個男人。
少年對自己,是強烈的吸引。可自己對少年,大概算是……勾引?男人也不明白了,只是快快地洗衣服,心裡期待著什麼,儘管什麼都沒發生。
客廳里的手機在震動,男人提著一顆心去看,明知道是誰,卻故意慢,怕太快了自己心跳出來。
果然是那小子,剛分開,就急忙地問晚上能不能來吃佛跳牆。
男人回,不行。
自己這算勾引,用身體,用縱容,用能給的一切在勾引這個高中生,讓他忘記了學業,下了課就只想往自己這裡跑。
手機又震,還是少年發來的微信。這次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男人熟悉又陌生的高中教室。他離開學校很久了,可是再看,仍舊會有塵封的觸動。黑板上寫著高考倒計時,教室上方貼著努力拼搏、勇爭第一。穿著校服的女生在收拾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