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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站住,身體隨之往前倒去,活生生地壓倒了總裁的身體,將人壓在了大床上。
總裁剛站直,就倒了。小職員的臉隨著撲倒他也隨之被放大,立體的五官像蹦到眼前來的,沒睡好覺的疲憊和看見自己就充滿笑意這兩種情緒混雜成一起,出現在那雙叫人討厭不起來的眼睛裡。
「你……」他心跳加速,不止因為這個人壓倒了自己,「你剛才幹什麼呢?傻啊?你是不是傻?」
小職員兩條腿動都動不了了,這感覺挺熟悉,很像和大哥一起搗蛋之後罰站蹲姿。「我想著讓您一次性解氣了,不然它總橫在您心裡。我爸媽說過,夫妻之間有問題最好不過夜,解決了就解決了,以後不會翻舊帳。」。
「我……」總裁再一次噎得沒話說,他這樣一個善於溝通之術的人頭一次卡殼,口吐蓮花的嘴頭一次張嘴吃空氣,張了又張,想不出任何詞彙來答覆,「你傻吧?」
雙腿的麻痹感覺到達了頂峰,哪怕一動不動,小職員都能被酸得抖起來。
「你動不動腦子啊?」總裁還抓著他的襯衫,酒完全醒了,還沒有人對自己這樣實在過,這樣毫無保留。兩個人近在咫尺,他的眼神倒成了開始閃爍的那個,像被一股力量逼退,無論是眼睛裡還是心窩裡,都產生了一剎那的疼痛。
「你動不動腦子?」他聽見自己又問了一遍,只是聲音輕了很多。
小職員搖搖頭,又點點頭,等了一會兒才回答:「腿麻了,能不能緩一會兒再起來?」
總裁愣了愣,嘴裡總像含著一口什麼,想說說不出來。但是他沒動,就這樣躺在床上,身上壓著一個比自己重的人,突然一下子,他煩躁的勁頭上來了,很想抽根煙,把什麼東西從肺里擠出去。
隨身攜帶的煙盒就在床頭柜上,只不過很久沒碰過。現在他伸手去抓,有點兒遠,於是總裁挪了挪身體,用手指尖將那東西勾過來,儘量身體不晃動,夾出了一根細白的香菸來。
他太著急了,胸口裡的情感急著往外沖,嚇得他,不得不咬住菸嘴去掩飾,強烈到不點菸都沒問題。可是剛剛乾吸了這麼一口,小職員側躺在自己鎖骨上的臉及時地偏過來,就這樣一個小動作,總裁立刻把煙拿掉了,重新夾在手裡。
這個人一皺眉毛一眨眼,總裁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不喜歡自己抽菸。
可是小職員什麼都沒說,只是抓住他那隻腕骨凸顯的扁平的腕口,拉到了自己的臉邊來,嘴唇湊上去親了一下手背。總裁一下丟了香菸,手指無意地彎曲幾下,抓了幾下空氣,最後用一種強硬的姿勢,又軟綿綿地搭在了小職員的後腦勺上。
兩人一直躺到客房服務敲門才起床,其間誰也沒再說過話。熨燙好的西裝送回來,總裁洗漱完畢又穿好衣服,等著小職員洗澡出來。兩份打包好的牛排還在桌子上,忘了放進冰箱裡。
等狗男人洗完澡,帶著一身皂角香出來,總裁突然回憶起他身上的香味了,好像就是自己上高中的時候經常聞的,男同學的白色校服上衣的味道,曬過太陽,像新摘的棉花。兩個人一起離開房間一起去退房,總裁回頭看了看他的膝蓋,又將腳步放慢了些。
坐進車裡,總裁拉好安全帶,直接將車開回家。狗沒打成,帶回家再說。
今天是周六,他們進屋時女兒正和保姆做遊戲,看見大人回來就興高采烈地撲過去。總裁的胸口裡還突突的,像藏了只鴿子在撲翅膀,一旦將肋骨撞開,就要衝出一地收不回去的羽毛。
「爸比回來了,抱抱!」女兒朝他伸手。
總裁用消毒紙巾擦手,趕緊抱她起來,享受孩子完全依靠自己依偎自己的溫暖,又和阿姨說:「幫我燉個湯吧,補氣的,反正……就挺補的就行。」說完又回過身,對小職員說,「你回屋,脫衣服躺著,一會兒我有話和你說。」
「媽咪不躺著,我要媽咪抱抱。」女兒又朝小職員伸手,爸比和媽咪都想要。
「媽咪一會兒再抱你啊,媽咪……要先聽爸比的指揮。」小職員也想抱她,但是還是乖乖地回臥室。
總裁聽見他關上門,心裡才稍稍平靜了一會兒。他把孩子放在兒童座椅里,第一時間檢查她的傷口。這幾乎成了他的噩夢,只要這個疤痕一天不消乾淨,能逼得他寢食難安坐立不安。可是他又不敢在孩子面前表現出來,生怕自己的緊張影響了她。
「爸比,媽咪怎麼了?」女兒看著臥室的門,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媽咪他……」總裁一回頭,看到的是客廳里的空花瓶,一個漂亮的雙耳玻璃瓶,插著一捧早已乾枯的紅玫瑰。
「媽咪他累了,要睡覺。」他戴上了圍裙,洗了手,摸了摸孩子那張小套娃臉,又氣又無奈,「他晚上不好好睡覺。」
「我知道了,媽咪困困了。」女兒聽話地降低了音量,「我們不要吵他,困困只要睡覺就好了。」
「嗯,你不要亂動。」總裁和保姆一起在廚房裡忙活,他幾乎不下廚,現在拿出兩個盤子,把打包的牛排放進餐盤,再放進了微波爐。等候時他又抱了抱女兒,假裝漫不經心地檢查孩子的傷口,明明在她臉上,他卻覺得在自己臉上。
上幼兒園會不會被人笑話?長大了會不會被排擠?他總有這樣的困擾。不一會兒,微波爐叮一聲響了,他拿出一個餐盤,又放進去另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