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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剛剛軟了那一下,總裁就已經怕了,怕小職員回來得突然是計劃好的,他也不相信,世界上能有這麼……這麼老實的人,讓自己碰上。
他相信真的有老實的男人,但自己不可能有這份運氣。
後背上那隻手,拍一下,拍一下,越來越輕,直到完全沒了動靜。總裁聽著自己心跳聲,震耳欲聾。
震得他好幾個小時沒睡著。
小職員可能是真累壞了,連續幾天沒睡好,抱著他輕輕打呼嚕。總裁被他的胳膊困住,好幾次想要掙,離開這個毛躁的年輕人,但剛有那麼一個意思,睡夢裡的狗男人就立刻抱得更緊。
好幾次,他明明都沒醒,卻用手下意識地拍總裁後背。總裁瞪著眼睛看他,幾乎用得上怒視兩個字,希望看穿這個人到底是什麼心思,是真的好,還是裝的像。
見了那麼多生意人兩面派,總裁承認自己有時候都不真實了,如果給他一個善於攻克心計的對手,他反而在行,如魚得水。但不知道哪裡來的神秘力量扔給他一條奶狗,他就沒轍,看不懂小職員的情緒底色是什麼。
應該把他叫醒,趁他最累的時候好好問問,審問,不給滿意的回答就不讓他睡。總裁像個大反派,腦袋裡計劃了一通酷刑,只要發現一點不對勁,他立刻讓人滾蛋。
結果剛要把人拍醒,隔壁房間傳來了哭聲。
因為有孩子,兩個房間沒有做隔音,寶貝女兒一哭,自己就能聽見。導致這些年總裁的睡眠情況一直不好,還有點精神衰弱。
別問「家庭和工作如何平衡」,問就是沒法平衡。能做到平衡的人要麼是家裡有足夠的傭人幫忙,要麼就是全扔給妻子。總裁沒法平衡,他累死了。
可是再累,那也是自己心甘情願生出來的孩子,把她帶到世界上是自己的意志,不是非要作為生命的延續。嘆著氣,總裁翻了個身,打算起來去看看。
旁邊,小職員噔一下醒了,醒了之後還愣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
「看什麼?」總裁想把他的胳膊搬開,「孩子哭了,我得去看看。」
「老婆?」小職員才發現不是做夢,幾年前的那個男人回來了,被自己抱著睡覺。他也不管總裁的臉色多難看,多冰冷,熱切地貼上去拱他臉,使勁兒聞聞,然後噔一下翻身下床。
總裁一開始嫌他黏糊,突然一下身邊沒人了,又覺得空。「你幹什麼去?上廁所啊?」
「我去看看。」小職員睡了幾個小時完全緩過來了,年輕身體熬夜幾次完全不當回事兒,「你睡。」
說完,踢拉著拖鞋就跑出去了,很快樂似的,去找隔壁的小嚶嚶怪。留給總裁一個無言以對的局面。
一直都是單打獨鬥的人,突然被別人放在一個柔軟的位置上,還真是……不習慣。總裁躺回床上,擰開床頭燈。
算了,等以後找機會再問。
小職員沒進過女人的房間,在家裡,爸媽的房間也是不讓隨便進的,管得很嚴格。保姆是女人,雖然大了他許多,但在小職員眼裡也是一位女性長輩。
又站在兒童臥室的門口,他不太好意思進。保姆倒是沒在意,睡衣都是長袖長褲,因為家裡的主人是男的,沒有女主人,她在這方面也很注意。
可是萬萬沒想到,半夜來哄女孩的不是孩子的爸爸,反而是這個年齡不大的。她想,這人是總裁公司里的員工,一定是聽從老闆的要求來看看,看也看不了多久的,沒耐心。
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在門口站著不動,連續問了好幾次能進來嗎,進來後奔著女孩就去,一抱,一哄,拍拍,還講故事。動作親密的,仿佛他才是孩子的親爸爸。
仔細一看,長得還真像。
不會是遠房親戚吧?保姆也琢磨不透,但怕他不會哄孩子。「還是我來吧。」
「我來我來我來……」小職員不僅不困,還打雞血似的。可是他畢竟沒經驗,抱小女孩的動作,像抱著一把機關槍。
「媽咪。」女孩只是想要人陪,「你別把我摔了,摔了,我就死了。」
小職員趕緊換姿勢,把女兒連續顛倒幾次,才在保姆的幫助下找到要領。女兒抽抽噎噎趴在他肩頭吸鼻子,他抱著她在落地窗前溜溜達達講狼牙山五壯士的故事。
原來,養大一個小嚶嚶怪,這麼難啊,夜裡都睡不好整覺。
沒一會兒,女孩睡著了,小職員把孩子放回去,躡手躡腳往總裁屋裡跑,像個急不可耐的情郎。
門開著一條縫,他不敢進,在門口小聲叫喚。「老……」叫老總,顯得兩個人不親近,叫老婆,他又怕保姆沒睡,「您讓我進嗎?」
「我不讓,你就不進嗎?」總裁在床頭看手機,手裡夾著一支煙。
小職員不說話了,怕真不讓他進去,也用實際行動告訴總裁,不讓進他不走。
總裁隨手彈了下菸灰,掃了一眼旁邊的枕頭,說不上是嚴肅還是蕩漾。小職員立刻鑽進來,關好門,脫鞋脫上衣掀被子一整套行雲流水,掀開被子的時候,還看到了總裁探出浴袍的腿和腳踝。
他老老實實躺著,不去想什麼大腿、腳踝、胸口……被子蓋在胸肌下方,像個被人睡了又找人負責的小可憐。
「你老看我幹什麼?」總裁又要彈煙,手一下被抓住了。
「抽菸,不好。」小職員是菸酒不沾的人,管著總裁的樣子很不大氣,語氣找不準定位,就知道往懷裡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