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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樹夕沒理會他,回頭沖身後的幾個保鏢點了點頭,四五個身形高壯的保鏢衝過來,站在中年男人和旗袍女人面前。形成一堵人肉牆。其他人見狀也湊過來,還沒張口討伐鍾樹夕,就被黎溫書和仇奇擋在面前。
鍾樹夕帶著鍾子明進了病房,一時間外面的人們陷入僵局。
旗袍女人瞪了一眼旁邊的中年男人,責怪道“你安排的人呢?怎麼一個也沒過來?小樹把老三的種領進去了,誰知道爸看見他會不會心疼一下許給他什麼!”
中年男人一臉不耐煩,“哎呀我早就說了這事兒咱們擋不住,當初你要是對這孩子好點,那怎麼至於鬧成今天這樣。好歹咱們也是他血親。”
旗袍女人不樂意了,推了一把中年男人。“哎二哥你可不能這麼說,這些年搞那些亂七八糟的餿主意你可也參與了,再說了,我哪知道小樹現在心眼變得這麼多。”
黎溫書看著這兩個人像跳樑小丑似的,自己的父親垂危,他們竟只顧著琢磨那點沒有溫度的財產。甚至露出醜陋的嘴臉還想要對無辜的孩子下手。
這輩子能成為親人,本是不可多得的緣分。生活在和平的年代,在物質和精神都相當豐富的環境裡,偏偏在欲望的驅使下,將人性的涼薄展現的一覽無餘。
鍾樹夕現在是什麼心情?還是說他已經麻木了。
突然病房裡傳來尖銳的警報聲,一堆醫生護士衝進病房,中年男人和旗袍女還有一眾說不上來名字的探望的人隨即也跑進去。
病房裡一片嘈雜,顯示屏上的心電圖已經變成了一條直線。頓時間哭喊聲一片,鍾樹夕安安靜靜的坐在病床邊,握著床上老人的手沒有鬆開。鍾子明也悶著聲,頭靠在鍾樹夕的肩膀上,臉上泛起一絲淚光。
黎溫書和仇奇站在門口,看著病房裡一個人的人生就此畫上了句號。原本還猙獰的相互埋怨的中年男人和旗袍女這時候也撲在床邊嚎啕痛哭,淚水是真的,哭聲也是真的。可怎麼看,這個畫面又比任何時候都假。也許如泉涌的淚水裡真的有幾滴是為了父親的過世而流,他們撲上去的,究竟是父親,還是即將到手的遺囑。
黎溫書淚水從眼眶掉落,他伸手擦去臉上的淚痕,心裡難過的很。因為這個可憐的父親到閉上眼睛自己的兒子女兒都還在爭奪算計,也因為鍾樹夕和鍾子明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爺爺。
他想走到人群中央去抱一抱現在這個一聲不吭脆弱的男人,可沒有立場,沒有身份。如何能走到他的身邊,抱住他的肩膀呢。
在宣讀死亡時間以後,醫生輕輕將白布蓋在老人的臉上。鍾樹夕慢慢站起身,拉著鍾子明的手走向門口。看著黎溫書和仇奇,把鍾子明的手交到黎溫書手裡。
“溫書,小奇,你們帶明明先回家。我後面還要處理一些事情。”鍾樹夕聲音沙啞,面色也極其憔悴。
“樹夕,你還好嗎?”仇奇輕聲問。
鍾樹夕擠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說道“放心,我沒事。”
黎溫書揉了揉鍾子明毛茸茸的頭髮,把鍾子明交給仇奇。“仇奇,你帶小子明先回去,我在這等著他。”
仇奇抿了抿嘴沒有多問。說“好。”
鍾子明被仇奇拉著走遠,他回頭看了一眼,又乖乖的轉回頭。小孩子難得的一句話也沒說,一路上安安靜靜。
黎溫書抬手幫鍾樹夕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西裝。低聲說道。“樹夕,打起精神。”
鍾樹夕把黎溫書的手輕輕攥在手心,問道“不覺得我和他們一樣嗎?”
“你不一樣。”黎溫書把手從鍾樹夕手中抽出,輕輕攬過鍾樹夕的肩膀,擁進懷裡。“不論你做什麼,我都相信你。”
鍾樹夕微微躬身將手環在黎溫書腰上,頭埋在黎溫書頸間。他深吸了一口氣,溫潤的唇部若有似無的觸碰到黎溫書的脖頸。
“謝謝。”鍾樹夕呢喃道。
黎溫書輕輕推開鍾樹夕,結束了僅僅片刻的溫存。“好了,去忙吧。”
鍾樹夕回了病房,黎溫書則去了醫院的天台上,他掏出一根煙來點燃,連續抽了兩口。在抱住鍾樹夕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最近以來的奇怪心情,捋不順的情緒和想法都好像一下子都清清楚楚的排列在自己腦子裡。
他動心了。
鍾樹夕看著自己深邃的眼神,拿著炒菜勺熟練炒菜的煙火氣,穿著居家服坐在沙發慵懶的姿勢,給自己揉腳踝時候的溫柔,在集團不苟言笑的高冷,在湖邊互訴心事的認真。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像是電影慢放一樣在腦子裡縈繞著。
黎溫書百感交集,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動心了,然後呢?要找鍾樹夕說清楚嗎?自己剛剛結束一段可笑的戀情沒多久,再進入一段新的感情會不會和從前一樣重蹈覆轍。那鍾樹夕心裡是怎麼想的,和自己一樣的情緒嗎?現在的自己,是鍾樹夕口中抱著期待的態度,等的那個值得共度一生的人嗎?
黎溫書心裡有無數個疑問,每一個疑問目前都無法得到解答。他邁不出第一步,與其談一段短暫的戀愛,最後以陌生人收場,倒不如一直像朋友一樣慢慢相處,再考慮關係可不可以再進一步。嗯,再等等。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