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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藥之後就很容易犯困,再加上身體虛弱,程溫每天都要睡很久。
早上十點鐘醒過來,吃了午飯後會看一會兒電視,不過看不了太久就困了,總是一睡就一個下午。
醒來的時候往往已經是傍晚了。
程溫從床上起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被窗外飄飄揚揚落下的雪花迷住,興致很好地趴到窗邊去看。
連著下了幾天幾夜的雪了,外面銀白色的地毯相比前幾天蓋得更厚,程衛下了令,讓家人的傭人不必把莊園裡的雪清理掉,只需要掃出一條通往外面的小路就可以了。
因為程溫喜歡。
他又想去外面玩兒了,不過程衛不讓他總是出去,怕他身體還沒好透,會感冒發燒。
程溫也就乖乖聽話,待在屋子看看也挺好的。
前天堆的雪人仍安靜地立在院子裡,程溫把手貼上窗戶,朝它笑道,「小雪人,你一個人在那裡會不會無聊啊……」
「等我好了,我就天天出去陪你玩兒,好不好?……」
小傻子聲線軟軟的,說話向來不會太大聲,也就他自己能聽到。
何況雪人本就沒辦法回復他。
他也不在意,正自言自語,視線突然被鐵欄外的一個人影吸引住。
遠遠看去是個年輕男子。
那人像是在外面站了很久了,頭頂,以及黑色的外套上都落滿了雪花,他抬起頭的時候,程溫看清了他的臉。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下,猛然一顫。
是阿清……
程溫不知道他的大名,只知道他叫阿清,簡清那時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來找他的嗎?……
程溫想起程衛說的話,突然有些心慌。
這個人是個大騙子,是會欺負他的。
他趕緊離開窗邊,爬下床手足無措地在房間裡光著腳走來走去,地上鋪著厚重的羊絨地毯,倒是不冷。
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的臥室在三樓,外面的人是無法從窗戶看見他的。
漸漸冷靜了些,但還是有點害怕,小心翼翼地重新爬上床湊到窗邊去看。
那人還是靜靜站在莊園門口左側的那株大樹底下,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口中呼出冷氣,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應該很冷吧。
程溫忍不住想。
他到底想幹什麼啊……
程溫以前就膽子小得很,現在仍然是。
他躲在房間裡不敢出去,拿著程衛給他的ipad躺在床上看動畫片,但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時不時就爬到窗邊去看看,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那人肩頭的雪花早已落了一小層。
都要天黑了,他怎麼還沒走啊。
不會是要在這裡待到天亮吧……
明明對方是個壞人,可程溫卻忍不住有點擔心。
接下來的時間,他忍著沒再去窗邊。
晚上程衛沒有回來用晚餐,提前打電話通知程溫了,答應他晚點回來會給他帶奶油巧克力蛋糕。
程溫裝了心事,沒有顯得很開心,但還是軟軟地說了謝謝爸爸。
六點準時晚餐,有兩個傭人在旁邊伺候,桌子上是精緻的法餐,味道挺不錯的,只是程溫全程都有點心不在焉,他向往常一樣讓傭人坐下來一起吃,但是她們連連拒絕了,說不合規矩。
程溫只好放棄,晚餐結束的時候,趁傭人不注意,偷偷從餐桌上拿了一個法式面包藏了起來。
他跑到落地窗邊掀開窗簾去看,發現昏暗的燈光下,那個人影巍然不倒地立在那裡。
很晚了。
簡清從早上就來了。
到法國的每天他都會按時來這裡,就是想碰碰運氣,看看是否可以像上次那樣,見他的小傻子一面。
但三天過去,他就只見到程溫那一次。
不是沒有想過光明正大地過去按門鈴,可就像他媽說得那樣,即便去了,程溫也不認識你,他的父親只會討厭你。
簡清還想,他可以跟程溫解釋,他不是壞人,他可以給程溫講過去發生的事情,或許可以喚醒他的記憶,但是程溫的身體還沒有好,過去的某些事情對於他而言是很殘酷的。
他不願意讓他的小傻子在這種時候去背負那些傷痛。
所以,他準備等程溫的身體徹底恢復了再說。
他可以等。
在這之前,只要偶爾能見見他就好了。
冷風灌入呼吸道,簡清咳了兩聲,他捂著嘴想忍住,但牽扯出更劇烈的咳嗽,腹間又開始發疼。
他有遵從張嗔兒的囑咐按時吃藥,但是效果畢竟沒有在醫院修養來得好,再加上成日待在室外,難免就虛弱些,昨晚發了燒,好在現在已經沒事了。
就是傷口有點發炎,總不癒合。
暗淡的目光盯著眼前那幢遙不可及的別墅,他想,今天他的小傻子應該不會出來了。
按照程衛每天準點上班的情況來看,程溫恢復得很順利,不然程衛一定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兒子。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別墅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一個瘦小的人影從裡面出來,做賊一樣地輕輕掩上門,小跑著打開院子的鐵門走向了他。
簡清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緊緊盯著男人白皙的小臉,連眨都不敢眨一下,怕自己是在做夢,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