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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雙腳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一下都很難,就連目光都死死地盯著兩人不肯放,自虐似的。
反正都已經很痛了,再痛一點也沒關係。
簡清在心裡這樣想。
戴盛鼎和程溫試了四五套西裝,最後全都買下了,簡清看在眼裡,倒是覺得戴盛鼎眼光不錯,每一套都把他的小傻子襯得猶如一個小紳士。
好看得很。
敲定了拍攝結婚照需要用到的禮服,兩人就去了法國有名的攝影工作室,簡清看著他們進去的,他坐在車裡,心早就飛到了程溫身上。
中途想過進去大鬧一場,把小傻子搶回來,然而想起程溫哭得那樣傷心的樣子,簡清就不敢了。
他怕程溫哭,也怕程溫討厭自己。
兩人大概是準備在工作室和影攝師匯合,再一起出外景,沒多久就出來了,跟著一起出來的還有背著設備的攝影團隊。
簡清跟在他們的車後面,到了拉菲斯城堡。
那是法國有名的拍攝基地,在那裡拍婚照的人不在少數。
廣場上太空曠,離得太近容易被發現,簡清掩身的地方有點遠,不過還是能看見兩人在鏡頭前擺出各種各樣親密的姿勢,有戴盛鼎抱起程溫的,有戴盛鼎從身後摟著程溫,程溫手裡拿著捧花的,還有戴盛鼎低頭親吻程溫額頭的。
怎麼看都是一對契合的新人。
當戴盛鼎的吻落在程溫唇上的時候,躲在城堡石柱後的簡清緩緩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劃破了血肉。
他雙眼通紅,忍不住別過了頭,自然也就沒看到即將吻上的那刻程溫躲開了。
氣氛本就不是太好,多數時候程溫都在強顏歡笑,這會兒做出這樣明顯的抗拒行為,就更加尷尬了。
「對……對不起。」程溫低下頭,啞聲道。
「戴大哥,我……我做不到。」
戴盛鼎心裡堵得慌,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那就不拍這個動作了。」
程溫往後退了一小步,戴盛鼎的手僵在半空。
「我……我不想拍了,我想回家了。」
片刻的沉默過後,戴盛鼎溫和道。
「好,那就回家吧。」
程溫點頭,轉身的時候,簡清剛好從石柱後露出半個身體,兩人的視線就這樣隔著幾百米對上,雙方都愣住了。
程溫一眼就認出那是簡清,怔怔往前走了一步,「阿清……」
沙啞的低喃很快消失在風中。
戴盛鼎上前牽起了程溫的手,程溫下意識想抽回來,可想起面前的簡清,就忍住了。
他強迫自己不再往那邊看,跟著戴盛鼎離開了拉菲特城堡所在的廣場。
簡清想,他也該離開了。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張嗔兒端著煮好的排骨湯從廚房裡出來,見簡清回來,趕緊把菜擺到桌上,上前抓著簡清上下左右來回看了一遍,確定兒子只是臉色有點蒼白,沒有受別的傷之後,才放了心。
簡清屢屢因為程溫受傷,不是身體上的就是心理上的折磨,有了上次監獄的前車之鑑,張嗔兒是不敢隨便丟下兒子輕易回國了,乾脆留在了法國,等簡清什麼時候和程溫在一起了,或者真正死心了,她才能放心,到時和簡清一起回國。
「兒子,你早上沒吃早餐就出去了,這一天都幹什麼了呀,和小溫和好了嗎?」
簡清沉默半晌,搖了搖頭。
張嗔兒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不說他了,餓壞了吧,趕緊洗手吃飯了,媽做了好些菜,都是你愛吃的。」
「我在外面吃過了。」簡清道。
張嗔兒自然不信,勸道,「多少吃一點吧,媽做了好幾個小時呢。」
簡清點了點頭,不想讓母親太過擔心,洗了手就上了桌。
十菜一湯,的確都是他喜歡的。
小時候張嗔兒工作雖忙,但每周都會擠出幾個下班後的晚上親自做飯給他吃,因此他和媽媽感情特別好,到現在也是。
簡清夾了塊兒紅燒牛肉放到嘴裡,突然想起,和程溫在一起的時候,小傻子也是這樣將他照顧得面面俱到,回家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吃。
曾經觸手可及的溫暖,現在已經離他很遙遠了。
簡清實在沒有胃口,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原來深愛入骨,無法得到,會令人茶飯不思,食不下咽。
接下來的幾天,簡清看著戴盛鼎和程溫把結婚照拍完了,隨後雙方父母以及這對新人同時出入寶格麗酒店,應該是確定關係後以親家的身份正式會面,談論婚禮事宜。
他們晚餐結束出來時已經九點多了,很少喝酒的程溫喝得醉醺醺,被戴盛鼎扶著也走不穩路,最後戴盛鼎乾脆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簡清猜測,或許是因為婚期將近,程溫覺得高興,才這樣失控。
否則程衛在場,怎麼會容許小傻子喝成這樣。
那麼今晚,戴盛鼎和程溫會像他們在藍色海岸渡過的那夜般瘋狂嗎。
簡清嫉妒得發狂,雙手握緊了方向盤,但很快又無力地緩緩鬆開。
酒店大樓上鑲嵌的燈帶明亮得令人覺得晃眼,夜裡的法國浮華如夢,一切都是虛幻的。
只有麻痹神經的痛最鮮明。
這種痛讓簡清失去思考能力,無數次幾近失控,他甚至想過把程溫搶回家綁起來,這樣他就不能在他面前和別的男人做出令他痛徹心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