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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梨咬著吸管無語的看她一眼,「都這樣了還叫喜歡?」
「他要是不喜歡你為什麼要親你?你不是說他還主動牽你手嗎?」
「他就是想看我出醜。每次我不開心的時候,他就很開心。」
夏梨垂眸默了半晌,問林嘉寶:「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保護她,希望她開心才對嗎?喜歡她為什麼要折磨她呢?」
以前,她也曾經猜測過江岑是不是喜歡她。
那時,就算對她很兇,還時不時的趕她走,但在她受欺負的時候,他總是站在她的前面護著她。過生日時,還會給她買禮物。
雖然他從來沒有表達過,但她知道,他對她好。
可現在,他似乎只想看著她難過。
不等別人欺負她,他倒是先站出來欺負她。
還三番兩次,樂此不疲。
林嘉寶這幾年談了幾個男朋友,但每次都是短短几個月就分了手。對她來說,感情這東西她到現在也不是很懂,也懶得去研究。
她不知道怎麼給夏梨分析,只能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背,想了想道:「也許,是他太介意三年前你不告而別?」
夏梨喉中一哽,低聲道:「那他就沒想過問問我到底經歷了什麼嗎?」
林嘉寶再也無話可說。
她知道,那是夏梨心裡大概永遠都解不開的結。
僅僅是一夜之間,她最好的朋友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她完整的家。
她悄無聲息的從江臨消失,再聯繫上時,已經在廣瀾生活了好幾個月。
後來她才知道,那晚,有人借和夏承遠談公事之名,持刀進了夏家。
當時,夏梨正在前往金獅獎頒獎典禮的途中,正好躲過一劫。
接到母親的電話趕回家時,門口停了好幾輛警車,閃爍的警笛晃得她眼睛疼。她看著夏承遠被抬出別墅,上面蒙著一塊白布。警察告訴她,他們趕到時,夏承遠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倒在了客廳,而宋玉被發現時,整個人躲在臥室的床下瑟瑟發抖。
宋玉的身上都是血,一看到她,就瘋了一樣的抱住她,蒙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然後歇斯底里的拉著她就跑。
宋玉說,那人跑了,帶著滴血的刀。
他還會回來找她們的。
要跑,跑得遠遠的。
自那之後,夏梨和宋玉就再也沒有回過那所房子。
-
夜晚九點,東興突降暴雨,距離它五十公里的雲林此刻也是大雨傾盆。
江岑躺在床上,看到宋培安又發了一條朋友圈,定位是在東興。
等了快有兩個小時,他再次撥通了1206的內線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點開和夏梨的微信對話框,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前幾天他問夏梨什麼時候到片場,對方冷冰冰回復了兩個字:【馬上】。
他的手指放在輸入框裡,猶猶豫豫的打出:【還沒回雲林?】
緊接著,又立刻將它刪除。
半晌,他又重新編輯:【明天幾點到片場,提前對詞】
等了快一個小時,那邊沒有回覆。
連個「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都沒有。
窗外很安靜,只有淅瀝瀝的雨聲,到半夜也不見小。
伴著那雷雨聲,江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黑暗中,只有微暗的光從陽台那頭灑過來,在頭頂映出晦暗的光影。
迷迷糊糊的,他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個陰雨天。
那也是個四月,連著下了好多天的雨,好像永遠都不會停。這樣的梅雨季,修車行的生意也變得冷清,早早的關了門。
樟北路的那條暗巷裡,始終潮濕的地下室,他躺在那張撿來的席夢思床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霉點發呆。
雨水打在房間裡那扇唯一的小窗上,噼里啪啦的,將這人煙稀少的巷子襯得更靜。
困意一點點襲來,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便是幾個年輕男人的嬉笑:
「哎小妹妹,別跑啊~別怕嘛,哥哥又不是壞人。」
「你長得太醜把人家嚇到了哈哈哈……」
「放你媽的屁!撒泡尿照照自己先!」
「你往哪跑啊小妹妹,前面沒路的。」
「這麼晚了多危險啊,讓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啊?」
……
江岑睜開剛剛有些泛沉的雙眼,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
這小巷平時來往的人並不多,因此還算安靜。但只要有一點聲音,就會特別清晰的從他那扇對著地面的窗口傳進來,讓他覺得吵鬧。
那群人聽起來像是一時半會不準備走的樣子,江岑有些煩躁的從床墊上坐起來,走到窗邊。
他本來準備吼一嗓子,卻看到那些腳步中間,一個穿著四中校服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往後退著,而後被路上的一包垃圾絆倒,一屁股摔到地上。
一把淡粉色雨傘被風雨颳了個底朝天的倒在地上,女孩雙手撐地,眼框通紅的望著面前圍著她的那群男人,臉上不知掛的是雨還是淚,頭髮濕漉漉的貼在頰邊,看起來像是一隻被打濕的小野貓,無家可歸,楚楚可憐。
一個男人伸手想去拉她,女孩驚恐的往後縮著,聲音裡帶著哭腔:「你別過來!手機我不要了,你們讓我走吧……」
幾個男人打著傘,任憑她在雨里淋著,還在笑。
女孩有些手足無措的四處張望,倉惶間,視線正對上對面那扇小窗里,少年沉靜蒼白的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