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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立刻站遠一步和他拉開距離,又緊張的朝門口看了好幾眼。
「你……你幹什麼?」
剛剛吐得天昏地暗,她臉色蒼白,聲音也還有些啞。
江岑往她鎖骨的位置看了一眼,說:「衣服髒了。」
順著他的目光,夏梨連忙低頭去看,那件淡黃色的毛衣領上果然沾了些污漬。
被誰看見不好,偏偏是他。
她趕緊背過身去打開水龍頭,但髒了的位置靠近她的下巴,沒法扯到龍頭下,只能用手捧了水往上潑。
搓了半天,領口都濕了。
她在身上的口袋裡搜尋著,看有沒有紙巾一類的東西可以擦擦。
江岑一聲不響的看著她,手剛伸進兜里,就看到她從褲子口袋深處掏出一塊手帕。
黑底白點,有點眼熟。
江岑盯著那手帕半晌。
想起來了。
在珞錦宴吃飯那晚,這東西就在葉景程的西裝口袋裡。
前幾天的開機儀式現場,他好像也看見了。
夏梨對著鏡子擦了半天,那污漬總算是淡了一點,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但旁邊的江岑卻凝著她,臉色反而更沉了些。
她以為他是為了之前片場的事,心虛地支支吾吾道:「剛剛……對不起……」
江岑緊接著她的話問:「故意的?」
夏梨立刻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是真的胃不舒服,怎麼會是故意的?」
江岑淡淡一笑,走近一步,單手撐著池邊揚著尾音問:「吃醋?」
他的身體傾向她,似是有意無意地接近。
這是一家幾乎無人光顧的小賓館,衛生間還是老式的樣子,男女共用一個洗手台。
陳舊的水龍頭關也關不緊,水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砸到瓷磚池面上,發出滴答滴答有節奏的聲響。
夏梨靠著池邊退後一步,手裡的手帕越握越緊,「誰吃醋了?才沒有!你你你離我遠點!被人看到怎麼辦!」
江岑像是根本不在意,半寸都沒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演戲?這點程度你就受不了?」
「我都說了我沒有!你別自作多情!」
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夏梨感覺自己的心也差點跟著胃一起空掉。
她知道,他就是想嚇跑她,看她出醜。
她偏不。
她夏梨也是有骨氣的。
「我自作多情?」
江岑似乎是覺得荒唐地笑了幾聲,而後點點頭,「好,既然你沒有,待會就給我好好看著。」
什麼好好看著?
看什麼?
夏梨正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唐駿突然從門口走進來探頭探腦:「哥?趙導說要開始了。」
「嗯。」
江岑應了一聲,終於收起他進攻般的姿勢,站直了身體,然後看著她低聲「叮囑」:「不准跑啊。」
搞笑。
我跑什麼。
夏梨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直到從鏡子裡看到江岑和唐駿走出了門,她終於大大鬆了口氣。
剛從賓館出來,迎面就碰上代檬。
代檬眼毒,一眼就看到她領子上那處不同於其他地方的顏色,問:「吐了?」
夏梨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嗯……」
「你這個時機還真是……」
代檬見她臉色灰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也不忍心再數落什麼。
其實早上的時候她就知道夏梨有些不舒服,但這丫頭一直忍著,到最後也沒吭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被她責怪。
代檬難得心軟了一下,語氣放得溫和了些:「小溪給你去買藥了。你先回片場,我去上個廁所,然後就回去休息。」
她剛要往賓館裡走,夏梨猶猶豫豫的叫住她:「檬姐……我們能不能晚點走?我還想再看看。」
代檬有些意外。
本以為剛剛她那樣尷尬,不會再想在現場長待。畢竟劇組裡人多嘴雜,總有人會拿這種事情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調侃幾句,當事人聽了多少都不會很舒服,尤其是像她這種沒經歷過的新人。
可夏梨心裡清楚,這些東西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就像代檬說的,逃避和哭都解決不了問題,她只能自己克服。
再說,她實在不想讓江岑看不起。
她才不會跑。
回到片場,江岑和溫絮那邊已經擺好了姿勢,準備接著剛剛中斷前的那幕往下拍。
何嬉見她回來,趕緊讓了個位置給她,小聲問:「沒事吧?」
「沒事,應該是昨晚吃壞肚子了。」
何嬉安慰她:「沒事的,這種事我在片場見得多了,大家笑笑也就過去了。」
這個時候的安慰對夏梨來說顯得彌足珍貴,她心裡升起一陣暖意,友善的對何嬉笑笑,在她身邊坐下。
趁著那頭還在準備燈光,何嬉對夏梨感嘆道:「這好像是江老師和溫老師第一次合作,這麼快就能找到狀態實在是太厲害了。」
夏梨突然意識到什麼。
好像自從來了雲林,她就再也沒有聽過何嬉喊江岑「阿岑哥哥」。
回想開機儀式那天的集合現場,她也只聽到她拘謹地喊了一聲「江老師」,人還離他八丈遠,完全沒了之前在定妝照現場的那股一口一個哥哥的親熱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