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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只能怪她的不孝子李天雲。」
「你和明月說,人在難處能幫就幫一把,不能幫也別落井下石。」
「行。」梁巳把他們送回家,折去了衛浴廠。
經過會客室,看見李天水等在那,連坐姿都腰杆挺拔,不損絲毫傲氣。她朝前台示意,「啥意思?」
前台伸指頭,悄聲說:「等三個小時了,梁總在開會。」
梁巳不信,梁明月開會最多半小時。前台又說:「是市裡的商會,評選十大傑出青年企業家。」
……
梁巳折去會客室,敲敲門,「天水……」哥喊不出來。
「叫我全名就行。」李天水起身。
「坐吧。」梁巳在他對面坐下,拿出手機打給梁明月。
梁明月先掛了她一回,隨後才打過來問:「有事?」
「你啥時候回來?」梁巳吊兒郎當地問。
「你們結束了?」電話里反問。
「我已經把爸媽送回家了,現在在廠里。」
「半個小時吧。」
「你吃了沒?」
「這會正忙,回去再說。」梁明月掛了電話。
梁巳交待前台,讓食堂先熬碗粥,梁明月胃不好。隨後朝李天水說:「我姐還在市里,要半個小時後才回。」
「謝謝。」李天水誠懇道。
「你吃飯了嗎?」梁巳看他。
「剛回去吃過。」
梁巳閒轉著車鑰匙,問他,「梅姨在家有人照顧?」
「我請了阿姨。」
梁巳點點頭,直愣愣地打量他。估計是要談公事,他穿的很商務,連襯衣袖口也規規矩矩的繫著,皮鞋擦得很乾淨,露出的淺口襪和他的水藍色領帶很搭。
李天水也禮貌地看著她,任她打量,絲毫不顯窘迫。梁巳指著他的橢圓形指甲,「我也喜歡橢圓形指甲,利落,但我修得沒你好。」說完手指頭肚兒來回劃自己的指甲,「我修完總感覺有點扎手,不光滑。」
李天水笑了聲,「你打磨了嗎?」
「磨了,但磨完也感覺不舒服。」
李天水喝茶,沒再接話。
「你不用拘謹,我姐就是個紙老虎。」梁巳從他一直交握的雙手,看出了他的緊張。
李天水鬆弛下來,「我知道,我跟你姐是老同學。」
「我跟我姐長得像嗎?」梁巳反問。
「不像。」
「你是第一個說我們不像的。」梁巳揚眉,「我喜歡你的說話方式。」
梁明月和梁巳是梁家先後領養的,倆人從性情、到五官氣質都截然不同,怎麼可能像?
梁母輸卵管畸形,不會生養,前後領養了一歲的梁明月和四歲的梁巳。這事在鎮裡眾所周知,但大家還是不管不顧,一股腦地夸倆姐妹長得像。
「我見過你小時候。」李天水說:「我們班教室門被踢破了個洞,那天正上歷史課,你頭突然……」
哈哈哈哈——梁巳爆笑。
她六七歲時去學校找梁明月,窗戶高,看不見教室里的人,她就趴地上,把腦袋伸進了正上課的門洞裡,然後大喊了一聲:姐!
梁巳擦掉笑出的淚花,「我姐差點把我打死,她說丟死人了。」
「我們笑話她了一個學期。隔天老師就找門板,把那個門洞給封了。」李天水說。
「我姐說她給你遞過情書?」梁巳好奇。
「班裡好看的男生她都遞過。」
「哈哈哈哈——」梁巳又大笑,「我也是。我讀書時跟我姐一樣,撒網式地遞情書,專揀好看地遞。」
「我聽說你姐離婚了?」李天水扯了下領帶,和她閒聊。
「對,離婚三四年了。」梁巳摸出包里的煙。
李天水點頭,沒再說。他也是在飯桌上聽了一嘴。
梁巳讓他一根煙,他搖頭,說一會要談事兒。
「商人都無利不起早,我姐不會平白就賒給你一大批貨的。」梁巳點了句,「哪怕你們是老同學。」
「我明白。」李天水點頭。
「他們都怎麼說我姐?」梁巳又問。
「什麼?」
「他們都怎麼說我姐離婚的事兒?」
李天水回憶了會,「沒說什麼。就性格不合吧。」
梁明月的婚姻屬於強強聯合,婚後男方父親不讓她管娘家的衛浴廠,讓她回歸家庭相夫教子。當時梁父住院正做心臟搭橋手術,梁巳還小,沒能力接管生意。梁明月就跟夫家鬧了矛盾。
後來男方又說為了發展需要,建議兩家廠聯合,一塊吞吃幾家小工廠。梁明月藉口根基不穩,不願意。再後來男方父母插手太多事,導致夫妻倆關係日益惡化,再後來的後來,直到查出男方出軌,夫妻倆才徹底決裂。
梁巳聽見動靜迎了出去,梁明月捧了一座獎盃回來,上面寫著:十大傑出青年企業家。
梁明月把獎盃遞給她,「虛頭巴腦的東西。」當看見梁巳身後的李天水,一笑,招呼道:「老同學久等了。」
聽聽,這話。
梁巳端了粥到辦公室,李天水從文件袋抽出一份資料,上面標著新疆的近年發展和未來潛力。
梁明月看了眼,悄無聲息地推一邊,笑說:「先讓我吃口飯,一天沒吃了,胃難受。」
梁巳拿起資料翻看,上面各個分布寫得詳細,意思簡單明了:新疆市場很大,目前資源匱乏,把握好了遠比內地前景更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