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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裡蹲在屋門口的一對老夫妻起身,老人看見李天水,激動地咧著嘴笑,埋怨他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老婦忙著去左右鄰居借菜,說給他們準備午飯。
老人正在翻修屋門口的木地板,發霉腐蝕了。李天水接過蹲下翻修,老人就拿著一管煙,蹲在他面前聊天。他問一句,李天水答一句。老人誇你媳婦好看,李天水說是妹妹,不是媳婦兒。
梁巳就坐在馬紮上看他們聊天,從老人臉上的皺紋看,沒有七十歲,也得有六十八。
吃過午飯,李天水搬了個梯子出來,朝梁巳說:「你要不要去村里轉一圈?我先幫他們把屋頂補一補。」
「行啊。」
「他們家除了馬,沒別的代步工具。」
梁巳看了眼馬棚里的三匹馬,「我步行就好了。」
村子不大,從這頭到那頭大半個小時就逛完了。村里很原始,也很奇怪,因為好多戶的院子裡都拴著幾匹馬。而且他們這兒沒院牆,院子一圈就被些低矮的木板象徵地圍著,所以院子裡有什麼東西,一目了然。
梁巳準備折回去,一個半大小孩牽著一匹馬問她,要不要騎馬?半個小時十塊錢。
下午臨走前,李天水朝她使了眼色,梁巳瞭然,趁回屋拿包的間隙,把包里兩萬塊錢留下。
去禾木的路上,梁巳好奇這個村子為什麼都養馬?李天水說這是由支部牽頭成立的合作社,村民養馬一年能賺一兩萬。而且這一兩萬基本是大部分家庭一年的所有開支。
「一年開支才一兩萬?」梁巳不可思議。
「也有養殖能手能拿到四五萬,但基本都是年輕力壯的青年。」李天水說:「剛我們去的那戶人家,一年開支才五六千。」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梁巳好奇。
「我認識他兒子。」
「他兒子呢?」
「他兒子是警察,前些年平亂的時候去世了。」
因為阿勒泰到禾木還沒通車,得先繞行布爾津,路況不好,小三百公里的路,開了六七個小時。到禾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李天水說未來會通公路,阿勒泰到禾木二個小時就行了。
有一截是山路,梁巳被甩得難受,晚上也沒胃口吃飯,洗漱了一下就準備休息。李天水去民宿餐廳吃飯,回來給她帶了一盒手工酸奶,一枚煮雞蛋。
梁巳刷了牙,不想吃。
「吃完漱漱口就行了。」李天水拿出毛巾準備洗漱。
梁巳從床上下來,坐在窗邊的小榻榻米上吃。這家民宿很有情調,房間不大,勝在布置的別致。
梁巳吃著問著,「真的要徒步八九個小時麼?」
「差不多,中途要累了我們騎馬。」李天水在淋浴間說:「如果能到賈登峪,我們包車返回來就行。」
倆人在車上臨時計劃徒一截步,從禾木到賈登峪。李天水說沿途風景很好,三十公里估計得八九個小時。
梁巳挖著酸奶說:「你能走全程我就能走全程。」
「這不算全程。這兒徒步有好幾條線,全程三五天的都有。」
「那是不是要經過巴哈巴村?」
「是白哈巴,不是巴哈巴。」
「我覺得徒步差不多意思一下得了,走個三五天圖啥?累死了。」梁巳理解不了。
「個人喜好不同。」
「徒步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算是一種發泄方式吧。走久了身上的情緒就緩掉了,人會變得平和。」李天水擦著頭髮出來,「我以前就愛走路,走著走著負面情緒就沒了。」
「這麼神?」梁巳看他。
「分人。我也好幾年沒走了,忙著賺錢就沒空。」李天水在她對面坐下。
「你穿無印良品的 T 恤顯年輕,看著像二十六七歲。」梁巳點評。
李天水看一眼身上的白 T,「睡覺穿的。」
「你餓不餓?」梁巳指著蛋黃給他。她吃不了蛋黃。
李天水捏起來吃掉,又回衛生間漱漱口,然後大字形地趴在床上。
梁巳挖掉最後一口酸奶,清理了桌面,也去衛生間漱漱口,躺回了床上。
李天水轉過頭交待她,「明天提醒我續房,我們晚上還得住。」
「行。」
倆人對視了幾秒,梁巳問:「覺不覺得詭異?」
李天水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麼,蒙好被子睡覺。
梁巳偏要說,而且跳到他床上,扒開他被子說:「咱們倆孤男寡女,竟然能相安無事的睡一間房。」說完自己笑個不停。
李天水不理她,扯過被子蓋頭上。
梁巳給他扯掉,胡亂揉揉他頭髮,笑著回了自己床上。躺下蓋好被子說:「別說,跟你住一塊真有安全感,而且還有益睡眠。」
「睡了。」李天水關燈。
「晚安。」梁巳回他。
隔天七八點就起了,村里霧氣很濃,能見度也就十幾米。昨晚上到的晚,梁巳還沒見過禾木村真容。
倆人沿著村路閒逛,據說往前幾百米,有一個專門賣早點的集市。路上三兩的背包遊客,穿著衝鋒衣拿著登山杖,一看就是要徒步。不時還有幾聲「吽吽吽」的牛叫。
李天水聽見牛叫止了步,朝著院裡的婦人問有沒有牛奶,婦人拿了個小盆出來,給他擠了一小盆回屋煮。
李天水給人付錢,梁巳眼尖,看見對面一家民宿有人退房,她快步過去,往房間裡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