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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去我那。」三人中一直沒有說過話的俊俏青年說。
何霜剛想請教他姓名,俊俏青年像是提前預知她的心聲似的,目光直視她,道:「我叫蔣斯微,蔣村人,不學無術,做瓷的。」
「作詞?寫歌?」
「斯微是官窯世家。」徐致說。
雖然不太清楚官窯世家是什麼,何霜卻點點頭沒再細問。眼前這位世家長著一張俊俏臉,說話聲音不僅低沉,神情也很低沉,仿佛身上背著血海深仇,隨時要找仇家拼命的樣子。
何霜與東南並行,很快隨眾來到元村渡口。
比起之前去過的徐村和徐元村渡口,元村渡口顯見的豪華,只是渡口船多,卻沒什麼人,同元村給何霜帶來的印象一樣,即使此地商鋪眾多,建築物也雕樑畫棟,裝置繁華,客人卻很少。
轉念至此,何霜恰好剛與東南在船上坐穩,不由得問:「為什麼你們鎮上商區人這麼少?」
與何霜相對而坐的是徐致,他是三個同齡男青年中最健談的,「鎮上人口袋沒有錢,自然無法進行買賣。」
「可為什么元軫家……」
「姑娘想說元軫家很有錢?」徐致接話道。
「他有說他們家族自古是富貴人家。」
卻聽在船尾搖船的蔣斯微冷哼一聲,「元家有錢便是鎮上其他人沒錢的根源。」
何霜一哂,沒想到能在舟口鎮聽到經濟學的知識。「可如果舟口鎮上的錢都在元家,其他人沒有,你們也不能自己發行貨幣,錢不能用於交易流通,那這錢留著也沒有意義啊。」
「這便是元家想方設法要離開舟口鎮的原因了。」徐致道。
何霜沉默下來。
這一番沉默沒多久,四人便到達目的地。
何霜來舟口鎮兩天,幾個村子都走過,徐元村寧靜、徐村樸素、元村華貴,現下入目的蔣村是另一種氣質。
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巷陌小道上,何霜能聞見村裡的書香,若要用一個詞準確形容蔣村的氣質,何霜只想到書卷氣。雖說書卷氣多用來形容人,可村中景象,各種楹聯、碑文、刻字,還有各種形狀規格、大小不一的匾額,充分說明著此地的與眾不同。
蔣村還有一處與別村不同之處,這個村子裡參天的樹木很少,大都是小的、矮的盆栽,何霜路過幾戶大開窗格的人家,都擺放著文房四寶。
一路觀賞間,蔣斯微和徐元禮在前方拐彎,步入一戶人家,何霜跟隨而入,見這戶人家是高門,內里也是圓形天井,二層小樓的構造,一樓三面打通,門皆開放,地上、桌上、案上、几上、架上,全部放著瓷器。
何霜看呆了。
「東南不能進來。」蔣斯微在屋裡說。
「知道了,我放他出去。」徐致的聲音從何霜身後傳來。
何霜邁步前行,不防被一股力量拉住,使她受驚回頭,竟是徐元禮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站到自己身邊的,正疑惑間,聽他說:「請隨我上樓。」
何霜照做。
二樓的房間分布合理一些,簡單回字形,徐元禮到得一處房門前,也沒詢問主人意見,逕自推門而入。
一進門,何霜又瞠目結舌了。
是間書房,滿排的書架,擺放諸多書籍,靠窗的位置有一張書桌,桌上文房四寶都有。
只見徐元禮走去窗邊關窗,低聲道:「你希望我對你如何負責?」
他轉過身來的神情晦暗不明,何霜只能聽他的語氣辨認這段對話的走向。為了能讓自己稍微理性一些,不被他的態度輕易左右思路,她刻意往書架的方向走,找了個肢體上傾斜的依靠,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應該知道。」
「昨夜之前我也許知道,昨夜之後,恕我無從知曉。」
「這話什麼意思?」
「誠如你自己所說,你與元家談了些合作,既是合作,勢必有雙方交換的物件,消息、線索,應都包含在內。」
他的話冷靜異常,使何霜心口不自覺地一疼,一直以來她對他都有超乎尋常的旖旎幻想、曖昧心思,可她從來不知道他是怎樣看待她,所以當他親口說出「你與元家談了些合作」這句話時,何霜霎時明白過來他對自己的想法。
他只在意舟口鎮,至於她,並不重要。
其實她早該明白,但凡他對自己有一絲一毫別的心思,都不會整天想著送她走。是她太久沒有談過戀愛,在前天晚上那段放任自我的生理欲望里寄託了太多不該有的情感。
認清這點,何霜倒是立刻清醒過來,混沌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明。對徐元禮的問題,她似是而非地回答:「你說的沒錯。」
「所以,今日你想讓我對你負什麼責,我已不清楚了。」
何霜思忖片刻,道:「我確實從鎮長那裡得到一些消息、線索,為了對照確認真實性,可不可以問你幾個問題?」
徐元禮不語。
何霜心知他必有保留,於是補充道:「你可以有選擇性地回答。」
「若我不答呢?」
「不答可以。不過,今天我跟你說那麼一堆話,你只記得我和鎮長的合作,應該很在意這個合作是什麼吧?」
徐元禮繼續沉默。
「我可以告訴你是什麼,他讓我幫他找暗門。」
徐元禮臉上出現應激的戒備。